待到風天正也在最後一個座位上坐下後,一直閉目端坐於寶座之上的獅子真君,終於再度睜開了雙眼,並站了起來。
他輕輕地一揮手,每個人麵前的小案上,便多出了一具裝飾有獅首雕紋的三腳青銅爵,裏麵琥珀色的酒水在火光的映照下,蕩漾著誘人的色澤。
舉起手中同樣的青銅爵,獅子真君環視殿內一周,猶如遠雷般低沉而威嚴,卻出乎夏韻悠意料蒼老的聲音仿佛在每個人的耳旁響起:“老獅子我的這場酒宴,已經舉行了足足八百二十四年。最熱鬧的時候,這座羲輝殿內也曾坐滿了來自諸天六界的賓客。但是現如今,還能夠每年在這裏相聚的,也隻剩下了在座的這寥寥數人。”
“現在,又有一位老朋友,或許將永遠離我們而去。”獅子真君的目光似乎落在了夏韻悠的身上,又似乎穿過了他,在看著更為遙遠的所在,“幸而,他還有一位相當出色的繼承人。我認為,他完全有資格代替我們的老朋友,來繼續參加我的這場宴會。”
悄悄握緊了一下拳頭又再度鬆開,夏韻悠也同樣站了起來。
他原本以為,每年獅子節的時候前來拜訪獅子真尊,隻是身為當地城隍的一種必要禮儀。但是現在看來,卻完全不是這樣。獅子真君的這場宴席,招待的似乎都是受他認可的友人們,而前任平穗府城隍夏忻,無疑便是其中之一。
不知為何,這位與夏韻悠素未謀麵的獅子真君卻似乎很是欣賞他。所以少年才能夠收到他的邀請函,代替已經失蹤的夏忻,繼續參加煌光獅子宮內這場一年一度的私宴。
不管怎樣,對夏韻悠而言,這都是個難得的機會。隱藏在之前那兩起事件背後的黑影依然籠罩於迷霧之中,不知何時又會再度對著平穗府或夏韻悠伸出魔爪。少年很清楚,對方若是真的全力以赴的話,平穗府大概是擋不下來的,隻是對方出於某些原因或顧慮,而無法出盡全力,才被夏韻悠一次又一次地逃脫,但卻不一定每次都能夠這麼幸運。
而在座每一位賓客,的不是平穗左近的一方地祇,便是修行界中有數大派的高層,如果能跟他們拉上交情,夏韻悠也會安心一些,至少必要之時也能有個求援的對象什麼的。
少年對著周圍的其他賓客一一遙遙抱拳行禮,最後朝向獅子真君停了下來。
“在下現任平穗府代城隍夏韻悠,見過諸位。”
“在下不過一後學末進爾,不想今日卻能得獅子真君如此謬讚,實在受之有愧。”他語氣誠懇地說道,“能受邀參加此宴,並與諸位同席,在下也深感榮幸。在下接任平穗府代城隍一職,不過一月有餘,對地祇一道,尚有諸多不甚明了,還望諸位今後多多提攜。”
說完這段話後,夏韻悠向著獅子真君深揖一禮,然後坐了下來。
“諸位,都聽到了吧?”獅子真君爽朗地笑著,笑聲回蕩在空寂的大殿中,“今後若是平穗府危急之時有所請求,諸位可別當不知道哦?至少我獅子宮,必定是會站在平穗府那一邊的。”
夏韻悠偷偷地望著其他賓客,見他們一個個先後輕輕地點了點頭,少年的心中不禁悄悄地鬆了一口氣。他知道,既然眾人都已經默認了獅子真君的這番話,那麼以後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們大抵上也是不會袖手旁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