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屠夫(2 / 2)

“沒凶手?!”旁邊的雲杜若一聽立刻看向我,很驚訝地問。“這麼大的案子,你當時也在現場,沒凶手,張鬆林難道自己把自己弄成那樣……你?你意思該不會是說,張鬆林是自殺?!”

我揉著額頭沒有理會雲杜若,這就是之前屠夫氣急敗壞把驗屍報告扔在我臉上的原因,在死因結論中,我簽名寫著。

死者係自殺!

“驗屍你是專家,你現在是不是還是堅持張鬆林是自殺?”屠夫深吸一口煙冷冷的問。

我沉默地點點頭,依照我的專業,我絕對有理由相信和認同我的判定,隻不過麵前的兩個人似乎都不這樣想。

“坐這兒之前我也搞刑偵的,好多年不碰了,活還留了些,今天我就和你捋捋。”屠夫彈著煙灰瞟我一眼,站起身在房間裏來回走了幾步後停在我身邊。“按照你的結論,張鬆林是自殺,你的專業依據我就不過問了,你現在隻需要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我一聲不吭地點點頭。

“張鬆林首先是自己割掉雙眼眼皮,然後用手沾染血在牆上寫……”

“不是割掉眼皮流的血,牆上的血字需要大量的血,張鬆林是先割掉舌頭,那裏的大血管分布較多,化驗結果也證實牆上的血來源於張鬆林舌部創口。”我怯生生打斷屠夫的話,壓低聲音說。“這些驗屍報告裏都有寫……”

“好,是舌頭血,張鬆林自己割掉舌頭然後在牆上寫字,然後再割開自己腹部,拉出大腸捆綁雙腳,接著是割掉自己雙眼眼皮後,插入玻璃,最後是雙手抱膝跪在鐵刺上,穿透自己身體。”屠夫說完後抬頭和我對視,默不作聲地看我半天後問。“你的驗屍報告是想告訴我這個結果嗎?”

事實上驗屍結果也讓我疑惑了很久,但事實的確是這樣,我翻查過張鬆林之前的病曆,未曾發現有精神病史,作為一個正常人來說,在心智健全的情況下,張鬆林身上任何一個創傷沒有人能做到,先不說要忍受劇烈的疼痛,單純是心理承受上都無法完成。

我沒有讓屠夫的質疑持續下去,抬起頭理直氣壯地告訴他。

第一、死者張鬆林屍斑暗紅色,位於頭枕部、項、背、腰骶、四肢低下處未受壓部位,指壓不褪色,可見屍體未曾被移動,地下室係第一案發現場。

第二、死者張鬆林眼皮被割開,其切割麵不規則,創部多鋸齒狀斷痕,隨後發現的舌部斷裂創口處有同樣特征,切割物應是不鋒利器物,在屍檢過程中,我在眼皮和舌根部都提取到玻璃碎片,經過核對,插入張鬆林右眼長度為十三厘米的玻璃邊緣和眼部以及舌部創口斷麵吻合,由此可推這就是造成兩處創口的器物,隨後鑒定科在玻璃上提取到張鬆林一個人的指紋。

“指紋隻能作為參考,也可能是凶手在行凶時帶有防護性手套或者直接抹去指紋,造成張鬆林自殺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雲杜若聽到這裏沉穩地反駁。

我想都沒想,眼睛還是直視著屠夫,突然豎起兩指,向身旁的雲杜若兩眼插去,雲杜若壓根沒想到我會這樣,本能的向後一退,驚慌失色的瞪我一眼。

“你幹什麼?”

“關於指紋的事我之前也有想過,可有一樣是不能作假的,就是人的本能。”我沒有理會雲杜若,對屠夫一本正經的繼續說下去。“從現場血跡濺落的痕跡,我反複比對試驗,如果當時是有人脅迫張鬆林,在十三厘米的玻璃插向眼睛的時候,他會本能地閃避,即便有人束縛他,張鬆林掙紮也會改變血跡濺落的痕跡,可在現場我完全沒有發現這樣的痕跡,而且張鬆林的屍檢中未曾發現有中樞神經控製藥物,就是說當時的張鬆林是完全清醒的。”

屠夫深吸一口煙,皺著眉頭重新來回走了幾步,聲音開始變得有些緩和。

“說下去。”

“然後是第三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如果是有人行凶,按照習慣右手持玻璃割掉張鬆林眼皮和舌頭再插入的話,那創口不規則斷麵應該是由左到右,但張鬆林的創口卻剛好相反,我核對過張鬆林的資料,張鬆林是左撇子。”

“凶手也有可能是左手行凶,或許是為了誤導警方,知道張鬆林是左撇子,故意用左手。”雲杜若應該還沒被剛才的驚嚇緩過神來,憤憤不平地插話進來。

“雲隊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這一點你怎麼解釋?”屠夫背著走低沉的問。

“當然也會有這個可能,不過我在張鬆林的左手手掌發現傷口,傷痕和那十三厘米的玻璃邊緣吻合,從傷痕深淺可以推斷出力度,剛好是切割眼皮和舌頭所需的力量。”我胸有成竹地看著屠夫和雲杜若平靜地回答。“而且手掌傷痕的深度恰到合適,如果有人握住張鬆林的手行凶的話,相信張鬆林會反抗,那手掌承受的力量會更大,傷痕也會很深,所以我絕對有理由相信,都是張鬆林自己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