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杜若很用力才掰開劉越武的手,我們看見那殘缺的照片隻剩下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孩的腿,身軀和臉以上的部分被撕裂不知去向。
劉越武是從樓上摔下來的,幾分鍾前他關燈後應該下來給我們照片,怎麼會去樓頂,我連忙抬起頭向樓上看去。
我的嘴慢慢張開,手慢慢拉扯還在全神貫注研究殘缺照片的雲杜若,她順著我目光看過去,樓頂上一個紅衣長發女人牽著一個小孩就站在上麵看著我們。
那正是我在樓梯口見過的女人,也是畫像中的女人,我給雲杜若說我見過,估計她一直都認為我錯覺。
但現在,她的表情比我還要震驚。
死了二十年的慕寒止現在就站在樓頂。
這樣的對視持續幾秒鍾後,樓頂的紅衣女人和小孩慢慢向後退,最終消失在上麵,我還呆滯的愣在原地,雲杜若推了我一把。
“不能讓她走了!”
我這才意識過來,韓煜和我跟著雲杜若的後麵往樓上衝,在二樓才發現這筒子樓居然有兩個樓梯。
“我走左邊的,煜子,你跟著她,別讓她出事!”我往左邊的樓梯跑去,剛走一步就拉了回來。
雲杜若把配槍按在我手中,簡短的說了一句,照顧好自己!
頭也沒回和韓煜從右邊的樓梯往上衝。
我沒想太多,本來想告訴雲杜若給我槍也是白搭,我習慣拿刀的手從來就沒碰過這玩意,連保險在什麼地方都不清楚。
我衝上五樓的時候一不小心踩滑摔倒在地上,槍丟到牆角的黑暗中,我連忙去找,剛走兩步忽然聽見黑暗中傳來稚嫩的聲音。
回來吃飯了!
我頓時驚在原地,這聲音我聽過,那小孩蹲在牆角對著幾個空碗玩耍的時候,口裏也是這樣說的。
叮當!
彈珠掉落在碗中的聲音。
之前我一直想著樓頂的女人,沒有想過黑暗中會有什麼,那牆角是有人的,隻是我站立的位置無法看透那黑暗,直到我聽到第四顆彈珠掉落進碗裏的聲音。
還有一顆在你哪兒,能還給我嗎?
黑暗中那聲音是在對我說,我好像完全被控製,手不由自主的去拿那顆一直放在身上的玻璃珠,被薄雲遮擋的月光從稀鬆的雲層中透視出來,陰暗的牆角慢慢有了少許的光亮,我昏暗的月光下我看見小孩蹲在牆角模糊的輪廓。
背心泛起一陣涼意,我遲疑了一下,慢慢向他走去,手裏拿著他要的彈珠,事實上我隻是想確認他到底是誰。
或者說,他到底是不是人……
小孩的臉對著牆角低埋,我依稀能看見他腳上帶有鈴鐺的腳鏈,我的呼吸慢慢變的急促,靠近他的時候我慢慢蹲下,手伸向他彈珠就放在掌心。
小孩的頭慢慢向我轉過來,他的臉一點一點出現在陰暗的月光下,等他完全麵對我時,我終於看清他的臉。
那是一張支離破碎,完全分不清五官焦爛扭曲糅合在一起的臉,龜裂的皮膚沒有絲毫血色,像是被剁碎的肉泥,整張臉看的人毛骨悚然。
而且,這張臉還在對著我笑。
起伏抽動的臉顯得更加詭異和陰森。
我驚恐的往後退,我承認這一次我是真的害怕,那種恐懼由內而外的滲透進我身體每一處毛孔裏,我的手腳冰涼的完全沒有知覺。
直到我撞到身後的東西,本能的轉過頭去,紅衣長發的女人就站在我身後,雲層散去月光完全照射進這裏,我和女人近在咫尺的對視,月光頃刻間照亮了她的臉,比剛才我看見的那張臉要清楚的多。
黑發下那張臉血肉模糊,彌漫著腐爛和我熟知屍體的味道,潰爛脫落的皮膚低垂在臉上,眼眶撐的很大,凸出的眼睛隻剩下眼白死死的盯著我或是更深的地方,被撕裂開的五官能看見裏麵森森白骨。
這張臉我見過,在視頻的最後,那張突如其來出現的臉就是這個紅衣女人的,這麼近的距離突然出現在我眼前,劇烈的刺激讓我心髒如同被電擊般痙攣,我想要喊叫卻看見紅衣女人抬起的手,脫落的皮肉下能看見斷裂的骨頭。
我想要躲閃卻被這如同骷髏般的手抓住,那一刻我頭劇烈的疼痛,完全忘記之前的恐懼,腦海中一段段支離破碎的記憶畫麵再次出現。
我看見了兒時的那扇鏡子,我一個人站立在前麵,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可鏡子中我的身邊站滿了人,隻是我還是看不清這些人的臉。
眼前一黑我完全失去意識,整個人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