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電閃雷鳴。
一個嬌小的身影腳步急促，粉白的裙擺沾上了汙水，繡著桃花的小鞋在泥濘小道上一深一淺的踏過。漆黑的夜裏看不清她的神色，像是驚慌，像是難過，亦像是絕望。
“雲卿?”清脆又夾著試探的聲音，顫抖著。
敲了敲門，卻沒有回應。猶豫了一會兒，輕輕推開，空蕩蕩的屋子裏溢出蕭索陳舊的氣味。
沒有梨子，也沒有一抹白衣。
虞曦張了張幹裂的嘴唇，一股涼意蔓延全身，終究還是來遲了。
深吸一口氣，像是全身力氣都被抽幹，軟軟的倒在地上，涕淚糊了一臉，抿抿嘴，還是哭出了聲。
桃花紛飛，帶著芳香，旋轉、飄落。
雲卿折下一枝初綻的新蕊，嬌豔欲滴。
“春秋時，越國有西子閉月羞花。此時.......”
虞曦俏臉一紅，“此時什麼.......”
“此時有曦子麵若桃花。”
溫潤的臉龐，如墨般的眸子裏漾著世間最溫暖的柔情。陽光下，濃厚的睫毛輕顫，嘴角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如三月桃花，一點一點化進虞曦的心底。
“喜歡嗎？”輕緩的聲音如微風拂過，帶起心中一絲波瀾。
“嗯。”虞曦眼眸輕眨，軟軟的應道。
雲卿彎了彎嘴角，俯身將花蕊別上她的軟發。感受到貼近的氣息，虞曦的臉愈發的紅豔。
雲卿退步，打量著眼前的女子。
黛眉彎彎，大眼清亮，鵝黃色的百褶蝶裙襯得本就皙白的皮膚像是渡上一層玉脂般的光。
藏在袖裏的手緊了緊，雲卿背過身子，抿著唇，終究沒有說出口。
大雨依舊下著，寒風吹過，枯葉紛飛。
微弱的月光下，瘦小的身影在破舊的草屋前，眼淚婆娑。
哭啞了嗓子，火辣辣的疼著。吸了吸鼻子，微微挪動因久坐而僵硬的身體。良久，拾傘起身，走進夜幕中.......
**
仿佛是一場夢。
桃花林裏，落英繽紛。
桃樹皆有一人多高，樹幹透著紫紅色，極其光潔，柔軟的枝條上，盛開著一片桃紅。有的還是花骨朵兒，看起來飽脹得馬上要破裂似的。春風拂過，桃花散發出來的陣陣清香，沁人心脾。
虞曦輕閉雙眸，不禁低吟，“芳蕊吐，欲與西子爭豔。”
“花雨綻，猶若美人一笑。”一聲輕笑，溫潤婉轉。
虞曦長睫輕顫，轉身。
兩丈外，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衣，隨風飄動。
如墨般的黑，與玉般的白，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顏色。
如此簡單，如此素淡，卻又如此的動人心魄。
那是虞曦與他的初見。
***
頭痛欲裂，眼皮似有千斤重。感受到喉間猶如火燒般的疼痛。
虞曦緩緩睜眼，額頭上傳來的眩暈感令她皺了皺眉。
“小姐?”柔柔的聲音裏滿是擔心。
“小姐，起來喝點藥。”春雁把虞曦帶起，靠在軟枕上，端起床邊的藥，一口一口喂給虞曦，“大夫說小姐是受了寒，要在榻上躺幾日。”
“昨夜夏鶯見小姐亥時未歸，慌了心，悄悄去前院瞧，見小姐躺在門外，渾身濕漉漉的.......”，春雁說著就哽咽了起來，“又被路過的喜梅看到，叫得整個院子都知曉了小姐半夜私自出門.......”
虞曦目光呆滯的望著前方。
不是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