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一條路,陽光普照
有一天,我的麵前出現了截然不同的兩條路。
——一條寬廣平坦,一條曲折幽深。
一條青石鋪地,光滑照人,承載著無數人的腳印,可以隱約聽到遠處歡聲笑語,遙想彼處人聲鼎沸;一條滿目落紅,苔痕蜿蜒入林,不知名的野花自顧自地開得芬芳,偶爾有柳鶯劃過,清脆地啼叫一聲,飛到看不見的地方去了。
——兩條路,都看不見盡頭。
我迷戀小路的優美,但我不知曉它通往哪裏,不知曉在落葉拚湊成的小路的深處,是懸崖千仞,還是紅日噴薄。
不斷有人成群結隊地從我身邊走過。他們對我說:走大路吧,那是無數人走過的路。路上風平浪靜,波瀾不興,在路的盡頭,會有美麗的湖水,醉人心脾。
走大路?我看向那端。那是一條很好的路,寬廣、一望無際,不會有任何的挫折與危險,且前人的經驗已無數次的告訴我們,路的盡頭,是如鏡平湖,是美景,是成功。
隻是……那不是我自己的路。
我渴望,渴望用我自己的一雙腳,開拓出一片自己的路;我渴望,渴望我每走一步時,都是一片全新的風景,而不是已被他人傳唱了千百遍的地方;我渴望,渴望當我終有一天與親友相聚時,口中所說的,是我真正的體會,真正的心中所想,而不是重複著他人相同的思想,嘴中說出的,是千篇一律的所謂“成功”。
路途寬廣又怎樣?前途遠大又怎樣?走他人的路,有何自豪而言,有何成功可言?那條寬廣的大路,早已留下了無數人的腳印。路上所刻的是他人的名字,所見的是早已被篆刻在詩篇裏的風景,所聞的是一遍又一遍重複不停的他人的喜悅。即使走到了終點,所見的,也不過是一個人生鼎沸的大湖;所得到的,也不過是一個早已被他人高高舉起過的,褪了色的獎杯,行走在寬廣的大路上,迷失在人群裏,最終會丟掉自我。
——就像鸚鵡,雖然它能言善辯,雖然它可以說出千百種不同的語言。但它所唱的,永遠隻是他人的思想。它唯一發不出的,是它自己的聲音。
而小路,未見人跡又怎樣?幽遠曲折又怎樣?當我每一步所見的都是見所未見的風景,每前進一點呼吸的都是清新的風,每一個轉角處都是一個驚喜,每一聲鳥鳴都在述說著我的真情實感。不用人雲亦雲,隻需要跟著自己的心走,隻需要跟隨陽光的影子,緩緩前行——這是何等的幸福!
我放棄了大路盡頭那灣平靜的湖水,但焉知我不會因此而發現澎湃洶湧,激蕩人心的瀑布?焉知在路的盡頭,不會有一個專屬於我的獎杯?即使最終是條絕路,但我已經收獲了專屬於我的一份鳥語花香。
——就像黃鶯。雖然它隻會一種歌曲,但它所歌唱的,永遠都是自己的歌,是屬於自己的一片天。
人生何嚐不是這樣?我們常人雲亦雲,常跟著別人的“成功秘籍”走,常貪戀那一份安逸與寬廣,最終完全迷失了自我,心甘情願把自己化為碌碌眾生中的一員。為何不選擇一條自己的路?為何不堅持自己的思想?哪怕稚嫩,哪怕淺薄,哪怕不盡如意,那終歸是我們自己的思想,是我們自己選擇的人生道路,哪怕失敗了,麵對那泯然眾人的碌碌眾生,我們的笑仍是驕傲的。
小路深處傳來一聲黃鶯的低鳴,我笑了笑,頭也不回地走向那條小路。
腦中突然閃過一首小詩:
“也許多少年後在某個地方,
我將輕聲歎息把往事回顧,
一片樹林裏分出兩條路,
而我選了人跡更少的一條,
從此決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那一天,我選擇了一條路。那一天,陽光普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