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得人間雪滿頭(1 / 2)

到了老宅,老宅裏的幾個仆人看見澹優回來了也是一陣納悶,趕忙收拾了屋子點上了炭盆,繪心又讓他們準備了些熱水和食物,澹優卻一樣也沒要,直接去了祠堂。那裏供著符崴英,供著符南瑾,供著之前符家的七八十口人的牌位,原本空蕩蕩的令牌供台,因為那件謀反案,如今已經滿滿當當的了。

祠堂常年熏著檀香和安息香,環境異常的沉悶,她點了一盞蠟燭,一點微光在昏暗的祠堂顯得那把微不足道。

昏黃的燭火,映照著有些憔悴的臉龐,她將燭火放到了一邊的供台上,然後筆直的跪到了地上的蒲團上。

望著眼前數百個靈牌,她內心說是還無波瀾是假的,微微歎了口氣:“父親,大哥,是不是我真的太自私了,若我當初真的嫁給定遠侯的三公子,是不是他就不一定會想收回你的兵權,而是通過拉攏你來達到他的目的,雖然他也是一顆棋子,可至少,到時候我就有機會能救父親和大哥了。”

祠堂自然不會有人回應她,她自嘲一笑又道:“可我轉念想想,若真嫁給了三公子,沒了如今這一身本事,當上官彧對定遠侯下手,怕也隻能給定遠侯一家陪葬吧。而符氏也因為與定遠侯一家有瓜葛而會一起被殺,如今,怕也不能再在這與你們說話了。”

祠堂陰森,門前掛著的兩隻鎮妖鈴偶爾被穿堂入室的風搖響,叮當之聲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的可怖,也顯得格外的能打入人心,她似乎很熟悉這種佛鈴的聲響,沉穩,厚重的聲音像一位老者在聲聲喃訟。

門栓輕響,身後一陣涼風,有人帶著一身梅香,衝淡了這一室的檀香。

“是他讓你來的?”澹優並不看後麵的人,磕了三個頭,然後起身點了一柱香恭恭敬敬的插拜了三拜,插進了香爐。

後麵來人似乎也不著急,就等著她將這一切做完,翩然轉身,確實任是那熟悉的臉,可那雙眼睛,和如今的身份都不一樣了。不說他,就連她也已經不似去年了。

見他不說話,澹優站到了與他並排,卻是背對著的,先開了口問道:“這裏,可還是你的家祠?”

“十五年,自然不忘。”聲音淺淡無波,話說出來輕飄飄的,完全沒有一絲情義。南笙側頭看著這個之前比他矮了半個頭的妹妹,如今好像高了些,嫁了人,模樣也更嬌媚了,少了些去年的稚氣,那一雙眼睛,也沒了去年的天真感,或者說,是連去年的那半分,也沒了。

澹優扯扯唇,有些嘲諷的意思:“那你死裏逃生為何不去見見母親。她雖是養母,可這十五年,並沒有虧待你。”

南笙眼神裏的光隨著頭的轉動而熄滅:“我,還能見她?”他也有些看不清現在的自己,已經不是符家的二兒子,而是皇家的排行第十三的皇子,卻不得宗廟承認,如今還跟著自己的四哥謀害了養父母一家,他還有何臉麵見她?

“好了,不說這個。”澹優知道他如今的身份尷尬,何況他和她一樣,是符家滅門的推動者,這種心情,誰又不是一樣的?轉頭迎上了他帶著傷懷的目光,淡淡道:“你既然不是符家的人,我也沒資格讓你去見應該算你姑姑的母親,他讓你來,可是有什麼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