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然,你以為為什麼雁回的坐騎麒麟會在浮光掠影?”她知道靈瑞會有些難以接受,可更難以接受的她還沒說,而即將她要說的,也會讓靈瑞覺得自己的存在簡直就像一個巨大的圈套一個由他起始,卻要由她來結束的圈套:“上神不是要自殺,若我沒猜錯,是要由你,殺了他。”
“你在開玩笑!”靈瑞聞言喉頭一緊,胸口一陣憋悶,眼前原本就昏暗的世界一下就黑了,幸好阿絲娜在身側將她扶住。
“我並沒有開玩笑,這天宮的遠古上神都知道。我父君也是遠古上神之一,這也是當初他同我說的。”阿絲娜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也徹底讓靈瑞心底那個隱隱不安變成了難以拒絕的現實。
“可為什麼是我?我不過就是個剛剛升級的上神,法力,能力都還不如療愁,為什麼不是她?”
靈瑞的表情很複雜,扶靠著桌子,胸口劇烈的起伏,臉色在橙黃色的燭火下看起來緋紅的。
她努力咬著唇壓下著心中的各種感覺。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會的,她好不容易結束了人間的一切,好不容易能看著他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麵前,好不容易可以告訴自己,即使一切都隻是一個劫,她也能接受。如今她所求的全部不過是能生下孩子,能告訴孩子,你的父親還活著。結果阿絲娜這一番話讓她護在手心心頭的這一點希冀又變成了夢幻泡影。
阿絲娜知道她接受不了,隻是在她身側幫穩住了她的身子,一字一字道:“因為你不是普通的上神,你是佛祖麵前自辛夷封印之後便供著的一枝優曇花,隻有你身上的佛性,才能控製的了芥子劍,療愁控製不了。”
“狗屁佛性!”
靈瑞隻覺得聞著她身上那幽幽的香十分煩躁,一把將她推開,下一刻便喉頭一甜,一口血吐到了地上,幽微的光下看起來是血都變成黑色的,很是駭人。
抹了把唇角殘留的血,她一臉好笑的回看她道:“這些年我殺掉的人,妖,鬼,仙,不計其數,我還有什麼佛性?難道佛性就是讓我像螳螂一樣,殺掉自己心中所念所想之人麼?!”
她的聲音不大,但整個禦湖都在回蕩她的聲音,帶著哽咽,更多的是憤怒和不解。
阿絲娜站穩到了一邊,看著因為血氣急湧而吐血之後臉色漲紅的靈瑞薄涼一笑,抱臂四掃周圍入畫夜色,淡淡道:“所以你覺得為什麼辛夷上神會將人間的你千辛萬苦的收魂斂魄以花築骨?為什麼他會明明在你受傷之時心急如焚卻最後要裝作一臉冷淡。他並非無情之人,但他知道終有一日會負你,所以對你總是淡淡的,可我沒料到你們竟會一同下凡曆劫,雖然這讓上神有了後繼,可如果你放不下,上神也會放不下,你的痛苦他不會不懂,但他除了冷眼旁觀將一切進行下去,別無選擇。”
阿絲娜的言語如釘似鑿,紮在她的心頭,無論那笑到底是何意味,她隻相想通了一件事,難怪他自從那日被她抱過之後就開始戴上了麵具,難怪他會讓她住到天宮來,但他最後還是派了療愁來,讓療愁照顧她,聽聞她受傷恐怕也不是療愁請罰,是他將她關入水牢的。
兩人之間突然就沉寂了下來,風過花香,摻雜著些許的血腥氣,靈瑞捂著胸口垂著頭,阿絲娜看不清她的表情,隻是在片刻之後她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淒涼,身子輕輕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