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瑞嗤笑了一聲透過屏風的紗隱隱綽綽的看著忘憂正在低低的咳嗽,似乎咯血了,看樣子內傷真的不輕:“我看他恨不得現在就起身去殺了雁回。”
聞言,阿翁搖了搖頭,神色憂愁,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放輕聲音道:“老夫先去看著他們抓藥煎藥,你先去看看忘憂吧。”
阿翁走了之後,整個房間裏便隻剩了靈瑞,忘憂和小雨。下午的陽光,很和暖。可她也差點忘記了,這浮光掠影一直是四季如春,這暖是一直存在的,之前在梅廬的雪景中呆久了,乍一想到那一瞬會很舒心。可如今這浮光掠影,怕是沒人再有這種心境去感受了吧。
繞過那薄紗屏風,忘憂正躺在床上,安靜的看著帳頂,他知道她來了,沒有開口。
“如何?還好麼?”
靈瑞先開了口,小雨跳到了床上,趴到了他的枕邊,他伸出手去揉了揉小雨的頭,半晌才將頭側了過來,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氣,嘴角很用力擠出了一絲微笑,很難看:“還好。”
“阿翁說,他吩咐人給療愁和貪狼合築了一個衣冠塚。”她坐到了床邊的小凳上,素手纖纖,拿起床邊的粗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也給他到了一杯,遞了過去。
“你覺得,我該讓你殺了他麼?”他直視著她,笑容消失了,整個臉很僵硬,充滿了悲傷,誰又不是呢?
靈瑞抿了口水,迎回了他的目光,她不討厭他現在看著她的目光,失望,憤怒,嫌棄,淡淡笑了:“可我們沒人想殺了他,殺了療愁的不是他,是麒麟。”
“有什麼區別?”他打翻了她遞過去的水:“療愁死了!貪狼也死了!早殺了他,貪狼不死,療愁也就不會死,你為什麼不殺了他?殺了他,就不會有這些事了!”他的內傷很重,可吼的聲音很大,她安靜的接受著他的怒火。
他喜歡療愁喜歡了這麼多年,隻求一個安好,結果卻得來這麼一個結果,這是她的錯麼?
靈瑞唇角的弧度大了些,修眉微挑了挑,將遞過去的茶杯拿了回來,從邊上拿了塊棉帕子一點點的擦著被子上潑灑的水:“我殺了他,你們就會感激我麼?我要那感激,能當飯吃麼?”
一番奇怪言論,忘憂一下怔住了:“你說什麼?”
“我以為你會不要我殺他,他同你們也是千萬年的交情,遠比我這數千年和人間一世來的要久遠。”她看著他那琥珀色眸子裏的驚詫。
“可卻偏偏,所有人都覺得他該死。並肩作戰過的,曾經被他守護的。”擦掉了床單上的水,她手中的杯子還是那般平穩的握著:“就為了當初是他無意救出了被封印著的還是靈胎的雁回?他已經贖罪了,他封印了他數十萬年。忍受著一身兩魄。你們做了什麼?”
忘憂沒說話,她看著他,勾唇笑了:“你們責怪他。還有天君,明明當年已經休戰,雁回元氣大傷無意再打,他也是看著雁回長大的,你讓他背將他解除封印的錯,他背了,他中間調停了,兩邊止戰了,你們私自偷襲,將他的成果付諸流水,他可曾怨過?你們敗了,最後又逼著他去收拾你們留下的殘局,他可說過什麼?他無私,你們便一直利用他的無私,直到榨幹他,然後就謀劃著要將他推入萬劫不複,要殺了他,還逼他自己培養這個要殺了他的武器。他可有怨言?他越無私,你們的自私就越明顯,為什麼你們可以自私,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