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逸夫離她遠了些,彼此直視對方的眼,從瞳孔裏能看見那個真實的自我。
“我欠你很多,把你卷進這其中的是我,你要走,我不讓,你要留,我又趕你。是我太自私了,強行改變了你的生活軌跡。如果不是我,也許你會過得更好,至少一定比現在好。過去我一直不相信命,其實,與其說不信,還不如說不敢相信。”
“我很膽小,甚至懦弱,即便是喜歡都不敢承認。可是看你走到別處去,卻又不甘心。所以強留你在身邊。用各種借口不放你走,最初,我把你當做今後那場交鋒裏的籌碼,或者一顆有用的棋子以此聊以自慰。然而,時間終究掩藏不住真心,”朗逸夫閉著眼睛像是慢慢回憶。他出院至今說的話都沒有今天那麼多,仿佛是一時適應不過,眉心不自覺地皺在一起。
“看到你在這場毫無瓜葛的是非恩怨裏越陷越深,我對你的感情和愧疚就像是雙刃劍,兩頭都噬著血。這樣做到底對不對,我一直這麼問自己,然後誠惶誠恐的看著自己犯的錯誤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我一直想要努力把你送回到原來的軌道上,盡最大的努力去保護你,可是卻越發地力不從心。這幾天裏,我想了很多很多,”他停了停,像是自嘲般,又輕輕開口。
“如今我有這個下場,真的是報應了。”
曉蒙看著他淒惶地笑,心卻莫名地揪緊了。眼眶無端酸澀,總有眼淚要偷偷溜出來。她吸了吸鼻子,輕輕貼著他的,她的眼睛深深看著他,慢慢地開口,
“你說了那麼多的事情,有的,我知道,有的,我不知道。不過,不管怎麼樣,那都是過去的事情。現在,我就在你身邊,你的身邊隻要有我,這樣已經足夠了。”
“朗逸夫不欠塗曉蒙,陪著你是我的一廂情願,因為我愛你,就想你愛我一樣的愛著你。”曉蒙傾身向前,她的唇又一次吻上他的,那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靈巧的舌探進來,也偷偷鑽進了他的心裏,再也逃不出去。
“我們離開這裏吧。”她聽到朗逸夫的聲音從她耳邊響起。
“回到最初”曉蒙應著,閉上眼,慢慢沉淪。
郎氏因為資金虧損,負債經營,終於還是在11年年初宣布破產,而與此同時,和郎氏破產有關的一樁商業詐騙綁架案也就此開了庭。當天圍了不少媒體,誰都料想不到,這一男一女兩名犯人中,其一竟是著名設計師的兒子嶽郅和,他非但沒有死,甚至還莫名其妙的卷進商業案件和綁架案件當中。據傳當初是本人投案自首,立案偵查沒幾天卻又有一個女的進局裏自首。案子總體也不算複雜,如今走到法院這個程序也就大半年的時間。
庭審是公開的,放了媒體進來,原告郎氏企業也隻委派了律師出麵。在法庭正中的兩個人表情都是靜默地,仿佛是達成默契一般,低著頭。直到聽到最後量刑結果,兩個人都是不小地吃了一驚。嶽郅和自然知道,如今的量刑是從輕了的,他本身就是律師,心裏清楚,這其中必然是有人走了路子,如果沒有猜錯——
想到這裏,他猛然想四周尋找。
終於,在密密地人群之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女孩的身影,她推著輪椅上的人,一點點消失在人群的盡頭。
消失在他的視線裏,也消失在公眾的視線裏。
宛如一對梁祝,翩然離開,永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