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她突然笑了,笑得無助卻淒美,“你騙了我,不,或者該說是我太笨,笨到被你的話誤導,自以為你所謂的一個月是生命的一個月,不曾想過卻是你與我絕別的一個月。你何其殘忍,何其冷酷,我真想拿把刀挖了你的心,看看你的心到底是紅的還是黑的……”
“夠了,陸思芊,他是我的未婚夫,你還沒有資格用這樣的語氣對他說話!”韓珊珊再次怒了,看著他們又將自己視如空氣,她無法忍受他們上演的情深似海。
“對,你才是他的未婚妻,我沒有資格,的確沒有資格。”陸思芊自嘲地呢喃了幾句,吸吸鼻子,咬了咬唇,再努力地笑了笑,故作瀟灑地說,“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說完,迅速轉身,不再看那張讓自己又愛又恨的臉。
背過身,淚水已決堤,但她卻毅然留給他們一個堅毅的背影。
她什麼都沒有了,至少得守住自己的尊嚴。
走出房間,她逃也似的跑出了婚紗店。
“小姐,外麵下著雨,先在這裏避避雨,等雨小點再走吧。”見陸思芊一副失魂落魄的直衝而來,迎賓小姐上前攔了攔她,好心地提醒。
無聲地狠力拂開擋著自己去路的手,陸思芊踉蹌著衝進了濛濛煙雨中。
冰冷的雨水肆虐地打在身上,傾刻間已透濕了她的全身,她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唯有托著沉重的腳步走在無人的街頭。
別墅自然是不能再回了,那裏有太多的回憶,原以為那些都是美好的,是值得她一生去追憶的,隻可惜到最後卻成為了當頭一棒。
如果今天不是獨自外出逛街,碰巧遇上,他是不是打算一直就這樣將她像個傻子似的玩弄於股掌之中?
他怎麼可以這樣?
讓她愛上他卻又無情地告訴她,這一切隻是戲夢一場。
耳邊飄起一首歌,歌詞似乎是為此刻的她而寫。
“我不知道,我已經付出了我所有的微笑,你不愛我,我卻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以為我們會很好,我以為我有很重要,我以為我的眼淚,不會再為你掉。”
“我不知道,我原來一直都在孤獨地奔跑,你不愛我,我卻不知道。”
“你不愛我,我現在才知道。”
內心的憤怒被歌詞勾起,原來自己恨他!
“啊……”陸思芊不甘心地大吼著,發泄般地踢著腳下的石子,水花四濺,似乎這樣就可以緩解內心的悲憤。
她像個瘋子般在雨中胡亂地用腳踢踹著地麵似有若無的東西,每踢一腳就大喝一聲,身體也跟著搖搖晃晃起來。
為什麼這一次她不覺得心痛?沒有那種撕心裂肺的痛,痛到窒息的疼,疼到沒入骨髓的麻木。
是她沒有想像中的懦弱嗎,還是她其實真的很堅強?
或是愛得不夠,或是痛到早已不知痛?
如果夠堅強,為什麼她還會鼻子發酸,委屈流淚?
如果懦弱,為什麼她沒有對他哭得要死不活,說著沒有他她就活不下去的話?
要是真的愛得不夠,那就幹脆讓大雨把過往統統衝刷掉,從裏到外,由外至內,反正……反正一切都隻是雲煙,是一個不願醒來卻終是醒了的夢。
一個負心漢不值得她把自己弄得悲悲淒淒!
她甚至應該笑,是的,她應該笑,縱聲大笑,終於脫出魔掌重獲自由,她沒有不笑的道理,不是嗎?
陸思芊淒然大笑起來,笑得淚眼彎彎,笑得幾乎提不上氣來,一個不小心,重重地絆倒在泥水窪裏。
趴在那裏,渾身疼痛,竟無法動彈,委屈加不甘,變成了豪啕大哭。
人倒黴,喝水都塞牙。
就像她的愛情,明明曆盡艱辛受盡磨難,原以為曆練過後終見彩虹,可當彩虹明豔當空時,為了追逐彩虹的美麗卻墜下萬丈深淵,終究是粉身碎骨。
懊惱地拍打著地麵,混濁汙穢的水花濺得陸思芊滿臉,但她卻無心顧暇。
“停車!”杜蕾蕊突如其來的大叫一句“停車”,委實嚇了段寒令一跳,但他卻是條件反射性地狠狠踩下了腳刹。
“吱……”一聲尖銳的急刹聲,長長刺耳地劃破長空,讓孤單的雨幕更顯寂寥,卻聽得人膽戰心驚。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噯,蕾蕊,下著大雨呢……”段寒令莫名其妙地想問清怎麼回事,可話還沒問完,杜蕾蕊已心急火燎地打開車門衝進了大雨中。
隨手從後座拿過一把傘,他也下車追在了她的身後。
杜蕾蕊疾步跑向仍趴在水窪中的人兒,看得緊隨其後的段寒令倍感莫名。
什麼時候冷漠的杜蕾蕊也關心起可憐人來了?愛心泛濫了呢,看來被自己感化了。
不禁偷偷樂了起來。
她趕忙扶起陸思芊,撥開貼在她臉上的亂發,杜蕾蕊高興地喚著,“思芊,思芊……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