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玉，你一定覺得我跟你說這些很怪吧，因為我跟你畢竟不是很好的朋友。可是，我隻能找你，因為我心裏第一感覺就是找你，真的，很奇怪的感覺，上次從酒吧走後，我一直挺後悔的，惹你生氣了，我很不該，所以想向你道歉……”
周穗玉很快地打斷他說：“邱明。別，別道歉。也別，別說得那麼曖昧，搞得我們兩個好像真的會有什麼關係或即將發生什麼關係的。你這樣說我覺得挺害怕的，你知道麼？”
邱明這次倒嗬嗬地笑起來了，笑得讓周穗玉有點莫名其妙，有什麼好笑的？停下來之後，邱明才帶笑說：“你知道嗎？周穗玉，每次跟你一起聊天我總是會很開心，也許是很久沒和一個那麼坦率的人坐在一起認真地聊天了吧。有時候感覺你就像一個可愛的小孩子，還完全沒有受到這個社會的浸染……”
“打住。”周穗玉又一次打斷了邱明的話，說：“你別老像一個老人家的口吻在跟我對話，好像你就在社會上打拚了好多年的樣子。我像小孩子可愛？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別人用可愛來形容周穗玉的，他們最通常用的應該是——周穗玉這個妖豔的女人，周穗玉這個狐狸精，諸如此類的啊反正就絕對不會是你口中的可愛……”周穗玉還想繼續說下去，這一次卻被邱明插進話來了：“可是在我眼中，周穗玉就是可愛的孩子一樣。”
邱明說得很認真，也很認真地看著周穗玉，絲毫沒有避開的意思，他就那麼直視著周穗玉。周穗玉也被他那句那麼堅定的話嚇住了，她從來都不會是自卑的女人，至少在表麵上看來她不會表現出自卑，愛情除外。周穗玉也直視著邱明，兩個人就那麼看著了一會，然後周穗玉突然笑了，說：“那謝謝你了，周穗玉從此多了一個很另類的描述——可愛。嗯，挺好的。百變玲瓏的女人總是會讓男人更加愛的吧。看來我的魅力又可以加分了。”
“女為悅己者容，我其實很想知道，你周穗玉到底為了誰而容呢？”邱明啜了一口杯中茶，似是有意無意地問。
“我是為了我自己而美麗。相信這個答案會是最好的答案。哎，我簡直要懷疑韓一一話的真實性咧，她說你讀到高中就沒再繼續讀下去了，怎麼感覺你的文化底蘊比我們任何一個還要深的呢？你一直都有進修的吧，嗯，一定是這樣的了。”周穗玉自以為很聰明地自問自答。
“一一沒說錯。我也沒進修。隻是在社會上打拚了這麼多年，很多事情很多道理完全是自己悟出來的。所以說，我是完全有資格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來提醒你們這些小孩子的。”
“邱明，別。我最討厭倚老賣老的人了，所以為了不讓我討厭你，你還是別再以這樣的方式跟我對話吧。我真的覺得朋友聚在一起，舒服就好了。”周穗玉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提醒邱明說：“你不是說有心事嗎？雖然我不像韓一一那樣擅長剖析和分析，不過說出來也許能舒緩你的鬱悶心情咧。”
“我是個很懦弱的男人。”邱明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很鎮定，而周穗玉卻被他這句話和他的鎮定又嚇住了。看來邱明還真有本事，怎麼老是可以把我嚇住呢？周穗玉心想。
“我是靠老婆發家的，我是入贅的。我很沒有骨氣，作為一個男人而言，我很失敗。”邱明有點黯然，但是還是堅持著繼續說下去。
“現在我感覺自己很沒骨氣，分明知道已經沒有什麼所留戀的感情了，可是還是要苦苦支撐著，要不是因為女兒，要不是因為忌憚她強大的社會關係網，恐怕家已經不成家了。穗玉，你不知道，當一個男人要每天麵對著一個整天說你倚靠她才有今天的女人的時候，那種……”邱明似乎找不到形容詞了。
周穗玉很及時地說了句：“我懂的，我明白的。”
邱明抬頭看她，苦笑著說：“你不懂的，就連一一都說我能混到今天這個地步是她完全想不到的。很多人言外之意就是憑我自己是完全走不到今天的位置的。現在唯一能拉住我的也許隻有一種對女兒的責任和對她的償還的態度了，有時候想想真是危險，這種婚姻關係還要繼續維持下去，直到老去死去的那一天……”邱明歎口氣，望著窗外的匆忙人群，說：“有時候他們那麼忙忙碌碌的，其實挺幸福，至少他們還可以主掌自己的生活。”
周穗玉果然不是懂得安慰的那種人，她隻是靜靜地聆聽，與邱明一起看著窗外，感覺著他的感受。或許“此時無聲勝有聲”更加適合吧，所以，那就靜默地聆聽吧。或許他需要的就是一個靜靜聽他訴說的人，而不是一個勸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