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周小白經常來找顧惜,然後拉著顧惜去職中找沈子軒。每天像個小太陽一樣,好像充滿了能量。可是有一天,顧惜看見這個小太陽耷拉著頭,倚在牆上等她。一見到她就撲到她身上對她說:“小惜,我可能快要死了,怎麼辦啊?”
“啊?”顧惜把她從身上拉下來,拉她去公園,讓她坐在凳子上,她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顧惜這才注意到她身上圍著一件外套。莫不是小女孩要長大了?
“你先別哭,你跟我說說怎麼了好不好?”
“我流了好多血,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啊?”
果然是這樣,這個傻瓜。
“傻瓜,是不是下麵流血了啊?”
周小白點點頭。“恩,流了好多血,我好害怕自己會死掉。”
“恩,你別害怕。這是一種正常的生理現象,這個叫做月經,每一個女孩子到了這個年齡都會有的,而且它會一直陪伴著你,直到你老去。”
“你怎麼會知道呢?難道你也有?”
“我在書上看到的啊。回家告訴你媽媽,你媽媽會告訴你怎麼處理這件事的。”
“我沒有媽媽。我很小的時候我媽就不在了,爸爸說她去了很遠的地方。”周小白的神情很憂傷,顧惜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你有沒有在晚上看過星星啊?據說每一個死去的人都會變成天上的星星。”
“這種騙小孩的話你也信啊,死去就是死去。雖然我不知道生命到底會不會輪回,我們所談論的投胎轉世和地府到底存不存在,但是我知道結束就是開始。我媽媽一定在別的地方開始她的新生活。”
難得小小年紀將生死看得這般透徹,陰曹地府顧惜也不知道在不在,但是投胎轉世應該是真的吧,要不然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的重生。
顧惜帶著周小白去超市裏買了衛生棉,又告訴她這段期間不能喝涼水,不能劇烈運動,不能吃辛辣的食物等等。
“小白,從此以後你便是一個真正的女孩了。你要堅強,獨立,自信。累的時候還有我可以依靠,知道嗎?”
周小白點點頭。“我知道的。”
天氣漸涼,秋意姍姍來遲。C城的緯度在南回歸線附近,屬於亞熱帶季風氣候,即使冬天到來也不會飄雪。
顧惜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風輕雲淡。顧惜想起一句話——一個人的一生除了吃得好,穿得好,還應該有很多說不清的東西。這些說不清的東西也許就是顧惜此時仰望天空的感覺。
李芬的店進駐悅來酒店以後,檔次瞬間就提了上去。但是因為價格沒有增加,從前的服務也照舊,還是有很多回頭客去幫襯生意。至於顧全,原來那間店麵改成了工作室以後,他把家裏的電腦,打印機都搬到了店裏,還有很多相關的專業書籍。按照顧惜的建議,他也把他曾經設計過的
房子的稿子保留,做成文件可以供上門來的顧客參考。因為之前就有在宣傳,也有些人脈打底,所以工作接得都還算順利。
陳績倒是來找過顧惜幾回。這個吵嚷著要收顧惜做徒弟的人為了另一個男人要生要死的。有幾回許姍姍都通知顧惜到醫院裏去看他,他喝酒喝到胃出血。
“身體是你自己的,生命也是你自己的。你這樣作踐自己,痛苦的隻是你自己。他知道你這麼痛苦嗎?他知道你這麼殘忍地對待你自己嗎?如果他愛你,不管你們身邊有什麼阻礙,他都會希望你能好好的活著,身體健康,沒病沒憂。如果他不愛你,你做的這些有什麼意義呢?不愛就是不愛,愛情沒有辦法勉強。”顧惜看著躺在病床上那個男人,她猜想這幾年他的沉寂就是因為那個求之不得的人吧。
“小丫頭,說得你好像很懂的樣子,你才多大啊,怎麼會懂我的感受?”陳績扯著嘴角,虛弱地笑。
“我隻知道你如此放肆地折磨你自己,無非是無法麵對你和他這樣不圓滿的結果。但是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很多事情很多人都是你求之不得的。你和他之間如果本無緣分,全靠你自己死撐的話,最後你會遍體鱗傷。我想你能明白,有的時候放下比拿起幸福。”
“我也不知道我和他之間有沒有緣分。最初在法國相遇的那段時間,我們都以為彼此是上天賜給的最好的禮物。但是後來他不辭而別,娶妻生子。仿佛我們這段感情從未存在。我不知道他如何瀟灑地放下,可是我忘不了。”陳績苦笑。他一個大男人居然被一段不被世俗認同的感情折磨成這樣。那個男人也許真是上天派下來懲罰他的。
“何必執念成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