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第五次搬家,在半年的時間裏。她隻拖著一隻舊咖色的行李箱,懷抱一盆茉莉。中介公司很快聯係她去看房子,位於黃石路的一棟舊公寓。她喜歡午後透窗而落的滿室陽光,所以這間小房子沒有獨立的廚房和衛生間她也甘願租下來。
她把茉莉放置在窗台上。隨身的行李隻有一些CD,書籍和衣服。她挑一張大提琴的CD放進電腦的光驅裏。低沉如水般柔和婉轉的音樂侵襲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她將床搬到正對窗戶的位置,這樣早晨起來的時候就能跟陽光親吻。書籍散亂地堆在地板上,衣服也沒有從行李箱裏拿出來。她想,她不會在這裏停留很久。她是一隻候鳥。
她用公用的浴室洗了澡,沐浴露是溫和的金銀花,穿寬大的灰色莫代爾麵料的布裙子在屋子裏走來走去,脖子裏戴一根細的白金鏈子,掛一隻銀戒指。她從箱子裏拿了一瓶威士忌倒在玻璃杯子裏。這些琥珀色的液體充滿誘惑,能澆滅她身體裏的焦躁。
在這裏住了兩天,她白天大部分時間用來睡覺。傍晚的時候起床,洗了澡穿一條米灰色棉裙子下樓買飯。一份米飯,一個清炒西蘭花,一份紫菜蛋花湯。食物對於生命本身就是一種慰藉。
她知道她有個鄰居,但從來沒打過照麵。這天她買完飯回去,看見門口坐著一個男子。穿潔白的襯衫,黑色的西裝褲。耳朵裏塞著耳機,雙眼微微眯著。她拿出鑰匙準備開門,那男子站起來立在她的身後。門打開,她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間。
“謝謝。”
男子的聲音溫和醇厚。
她最近在趕一個動漫公司的案子,可是白天她沒有辦法工作,隻能把工作都挪到晚上。她在改人物的衣飾,角色是琴師,然而她不想用千篇一律的白色。
有人禮貌地敲了三下門。她粗聲粗氣地說:“請進。”
“你好,謝謝你今天給我開門。我用廚房的烤箱做了栗子蛋糕,給你送一些來。”
她沒有回頭,眼睛專注在電腦屏幕上。一陣子沒有聲音,她以為他走了。她恰好在衣服的顏色上麵糾結,整個眉毛都快要擰成了川字。
“我覺得用紫色會好一些喔。”
她驚訝地回頭。他居然站在她的背後看著她工作。
“你還沒走嗎?”話一出口,她又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氣氛稍微有些窘迫,她索性轉過頭不去看他,將衣服的顏色改成了紫色。一個衣帶飄飄,長發飛揚的琴師立在那裏,紫色寬大的袖子垂在身側,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睛清澈明亮。她很滿意,唇角微翹。
“工作結束了嗎?”
他居然還在。她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恩,結束了。”她轉頭對他笑得無害。
“那麼,來嚐嚐我的栗子蛋糕可好?”
他笑。很溫柔。她才發現他換了寬大的白色棉質T恤,下身是卡其色長褲,很休閑的裝扮,較之前少一分肅穆,多一分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