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碼,這小子一點兒也不慌張,並不怕與自己對眼,如果說他也許屬於臉皮厚到一定程度的那種人吧,卻又不見得能這麼篤定淡然。
是殺手?嗬嗬,和影視劇看多了吧?生活畢竟是生活。盡管自己辦事妥當待人誠懇,可商場如戰場,難保沒得罪了誰,就算不是自己得罪的,那父親如此強勢地在本地拿地蓋樓,也有可能得罪人,而把憤恨的目光轉移到自己身上。可無論如何,除了黑道,膠東市民風淳樸,在正常的商業圈內,還沒聽說過有誰雇傭殺手來解決利益問題的,都是要臉的人,而且也劃不來。
雖然未必是殺人的殺手,卻有可能是競爭對手雇來整蠱自己,讓自己當眾出醜,再拍攝下來上傳到網上的"名聲殺手",在這個大家都極其要麵子的社會,真要是被人這麼來一下,那簡直比被用刀捅槍殺還難受,一點兒也不亞於真正的殺手,比狗仔隊可惡多了。
這次為了昔日的大學室友們能玩得盡興,童雅詩特意沒讓兩個保鏢隨行,看來是有點大意了,應該安排一個遠遠地監視才對。可誰能預先料到這種情況呢?千金難買早知道。
想到這裏,童雅詩決定以不變應萬變,便繼續介紹道:"這裏呢,就是咱們膠東市的一個老地方了,所以還保留了一些老建築,原本屬於城中心曾家的。老曾家是明朝朱元璋派兵駐紮在膠東駐防時的軍官後代,明、清兩代和民國時期三百多年,老曾家一直是膠東市的首富,是典型的紅頂商人。上個世紀二十年代,這兩條街一半以上的店鋪都是老曾家的,所以當時當家的曾家族長被稱為曾半城,跟張宗昌和韓複渠還有親戚關係,解放前膠東市每一代市長都得對老曾家客客氣氣的。當然,膠東是個三線城市,不能跟你們大城市的比,所以出了這麼一個家族,自然我得大吹特吹啦。"
大家哈哈大笑。
其中一個豐滿白淨的四川姑娘拍著童雅詩的肩膀說:"在大學宿舍裏聽雅詩說過好幾百遍了,今天才見到,可算圓了我們的夢了,也圓了雅詩吹牛的夢!哈哈!"
童雅詩在眾人的哄笑聲中,也很自豪地說:"我的奶奶童曾氏,就是老曾家大奶奶的女兒,這些都是她講給我聽的,可不是吹牛!"
於果不由自主地"哦"了一聲,心想:"原來她還是曾半城家的後裔。曾半城……是曾懷恩吧?"曾懷恩的模樣旋即浮現在於果的腦海裏,說起來,自己曾經跟曾家有一定的接觸,也曾間接救助過曾家,看來問曾半城的後代要點錢,也不算過分,要不然這童雅詩根本沒機會出生,這可是再造之恩!
童雅詩繼續介紹道:"這裏的很多海草房子都有百年曆史了,甚至兩百年以上,正準備申報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呢。看,這東西叫拴馬樁,那時候誰家的房子上有這個,那就是富裕的標誌,表示家裏起碼有個大牲口。我奶奶當年家裏的牲口有多少就不用說了,牛羊騾馬驢應有盡有……好了,從這邊開始就是曾家的舊址……"
一個白白的圓臉姑娘溫和地挑釁道:"那老曾家的房子怎麼會沒有拴馬樁呢?剛才那幾戶雖然是大戶,可也應該不如老曾家有錢吧?"
童雅詩略顯尷尬,回道:"我奶奶說以前也有,後來鬧土匪,軍閥混戰,世道亂得很,所以老曾家決定了,把所有的拴馬樁都挪走和砍掉,誰來拜訪都不能騎馬,就算遠道來訪,到了曾家鎮大門外也得下馬,徒步前行……"
"原來是這樣!"
"還真是大戶風範!"
大家都有些佩服起來。
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你說得不對,曾家從來沒有拴馬樁。"
五個女孩齊刷刷地轉過臉來,盯住了正在啃肉夾饃的於果。童雅詩詫異之餘,總是不失女強人風範,當她看到就是這個跟蹤自己的小子在搗亂時,反而有些釋然,心裏冷笑道:"總算要出手了?可惜,你太不會挑題目了。雖然過去了一百多年,但這畢竟是我們家族自己的事,我還能沒有你清楚?看我怎麼打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