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要逼人吐露真話,除了要長期保持四目相對,而且是在相對脆弱時趁虛而入,也必須有良好的、安全的和安靜的環境,不能受到打擾,這裏正好也是天時地利人和都具備的場所。
"然後你們就勾搭上了?"
"嗯……我甚至還主動約他……他一開始很害怕,還以為我有什麼陰謀,我其實不圖什麼,就是空得慌,我還給他一點零花錢呢……他後來明白了,膽子就越來越大,還讓我擺各種姿勢……他一點兒也不憐香惜玉,每次就像是在發泄報複,一邊做一邊罵李金暉……我雖然疼,可也很舒服,也就……"
她不知為什麼,明明不想說,可還是不顧廉恥地說了下去,後來忍不住抱住腦袋,來回搖晃。
這時她脫離了於果的眼睛,忽然回過神來,呆滯了老半天,問:"你不是一直跟蹤我,才拍攝到我們到賓館開房的照片嗎?"
於果沒有正麵回答,而是說:"那你覺得,你真了解他麼?"
李太太麵色微變:"你是什麼意思?"
"你說,有沒有可能是這樣?李金暉提前把他買通,故意讓他迷奸你,然後也拿住了你的把柄,你就不敢多說了?"
李太太呆了一下,顯然她無法接受這個:"這不可能!他……他再怎麼無恥,也還是愛我的!外麵再怎麼彩旗飄飄,家裏紅旗也不會倒的!我……他怎麼可能這麼做,把我完全賣了……"
於果莞爾一笑:"我隻是瞎說,沒有事實根據,隨便一說而已,千萬別當真。其實在沒有切實根據之前,什麼都是有可能的,比如,興許這個保姆和她的丈夫,並不是像他倆自述的那樣,而是都有預謀……當然,這也是一種可能而已。現實生活不是戲劇,沒那麼多曲折。反正我也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了,那麼,你就跟我去見一下周家人,準備公開在小區道歉的事吧!"
李太太猶豫了一下,還是下定了決心,點點頭。忽然,她問:"你真是受到我丈夫的雇傭?"
於果忽然想到,剛才不經意說出的那個可能性,並沒有站在李金暉的角度考慮,可能引起了這個女人的察覺,因為一般來說,被雇傭者很少會說雇主的壞話,看來這女人的確也很聰明。
想到這兒,他訕笑道:"李太太,我從來就沒說我是受你丈夫雇傭的。能雇傭我的隻有兩個東西,一是我自己有興趣想要知道的真相,二是良心錢。"
李太太沉默幾秒,說:"好……好,我算是徹底栽在你手上了……可我跟李金暉也的確過不下去了……反正我不是他養的金絲雀,我也有我自己的買賣,就算離了,我可不靠他生活……"
"那咱們走吧。"於果剛想站起來,卻陡然間愣住了。
"怎麼了?"李太太雖然心力憔悴,卻也生怕他再次反悔,忙警惕地追問。
"李太太,我不知道我猜得對不對,可是……"於果擺了擺手,示意她走到自己後麵,"你還是坐到沙發上吧,一會兒要是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我怕你受不了。"
李太太仍舊一頭霧水,可她隱隱覺得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怖感升騰起來,便隻是嘟噥了幾句"什麼意思",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坐了下來。
於果雖然用手就能把整個電視牆拆卸下來,可這樣一來,一旦警方介入,對他的手勁兒就解釋不清楚了。而且假設他所料不錯,警方的介入幾乎是必然的,
於果剛才的目光,是因為發現了電視牆那個被他腦袋撞破的大洞,似乎是也有一隻眼睛在窺視自己。
隻是這眼睛很呆滯,似乎完全沒有了靈氣。
於果抓起一把實木椅子,輕輕一揮。畢竟他不能使勁,但這輕輕的一揮也足以產生一個壯漢全力撞出去的力量。
那個剛才被他碰壞的大洞瞬間四分五裂成更大的洞,碎塊四濺,粉塵滾滾。
在李太太的接連不斷且淒厲無比的尖叫中,一隻被塑料袋包裹著,已經失去生命體征很久的死灰色的手垂了下來,抖下大片大片幹枯的食鹽、消石灰和膩子粉。
而那隻玻璃球一般的死人眼睛,假如還有目光的話,也已經從剛裝修不久的電視牆裏被徹底解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