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一切都那麼淳樸和簡單。
以至於當時的人們,忽略了那時候已經存在並發展壯大了的地下秩序,也在黑暗無人的角落滋生著罪惡。
鞭炮聲陣陣響起,越來越多的“鑽天猴”衝向天空,五彩繽紛,於果這才想起,要過元旦了。
於果快走幾步,看似是在雪地裏著急回家的年輕人,其實眼睛四下亂瞄,尋找目標。杜陽跟他說過,自己動手的地方,距離老夏拉麵不遠,但要找到老夏拉麵卻不是容易事。
於果是膠東市土生土長的孩子,聽說過老夏拉麵,膠東市中心的坐地戶們,幾乎都是吃這晚拉麵長大的,從十歲吃到五十歲,一點兒也不誇張。
老夏拉麵、大馬路砂鍋店和灌漿包店、豐泰炸雞店、香香餃子館,是老膠東的巷子四大小吃,但拉麵是老百姓最能吃得起的,因此老夏拉麵也是四大小吃之首。
早在九十年代初,燒烤在沿海三線城市還沒形成規模時,老夏拉麵已經同時經營燒烤了。
現在的老夏拉麵已經分店林立,總店設在最繁華的正南長街興國商廈附近,門頭很大,每天客人絡繹不絕,除了味道好、名氣大外,本地人也是在緬懷時光,因此外地人很不理解都什麼時代了,吃拉麵也要排隊。
而此時此刻是一九九一年,老夏拉麵最古老的門頭在一片六十年代建成的破房子中,也沒什麼閃亮的霓虹燈,加上冬日嚴寒,即便現在雪小了些,可白茫茫地一大片,要分辯出來,難度還是很不小。
因此,在考慮絕不能改變曆史的前提下,於果終於下定決心,朝迎麵過來的一個書生樣子的男子招招手。那人三十歲以上,看上去文質彬彬,典型的書呆子,估計是剛剛下班回家的老師,一步步地走著十分艱難,這也可以理解,雪太厚了。
於果朝他笑笑:“您好,請問一下,老夏拉麵在哪兒?”
那書生一愣,也笑了:“聽你口音是膠東人吧?膠東人還能不知道老夏拉麵在哪兒?那邊數七個或者八個房子,門口一大堆啤酒瓶子的那家就是。”
於果忙說:“謝謝您呀!真麻煩您啦!”
書生大概是覺得於果也比較清秀文弱,產生了一定的好感,扶了扶眼鏡,忽然問道:“你是要去吃飯?”
於果被他這話問得有點奇怪,同時也難免有些警覺,便簡單而禮貌地說:“是,我雖然是膠東人,但不住在這附近,一直也沒吃過,月底剛結工資,今天想去嚐嚐。”
書生“哦”一聲,神色怪異,於果居然從他的眼神裏讀出一種尋常老師很難有的威嚴。
旋即,那書生再次開口了:“小兄弟,我建議你今天別去吃了。”
於果一怔,心想:“我隻是問個路,他怎麼說個不休?他……他難道看出什麼了?不會……這就是三十年的差距而已,我的打扮應該沒什麼破綻,而且我也沒用什麼網絡語言,老膠東話挺正宗的,也沒什麼不對頭。”
於是他簡單地敷衍道:“謝謝。”
可那書生卻嚴肅地說:“那裏不安全,好自為之。”這才走了。
於果品味著他的話,感到十分古怪。要知道,今晚在這趟街上發生的唯一一件大事,就是老夏拉麵門口的凱迪拉克弗雷德伍德被砸了,這車是張宏勳的,此時張宏勳應該正在裏麵吃飯。難道這教書的未卜先知?
可這個書生打扮的人完全清楚即將發生什麼事,又不可能未卜先知的話,那隻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是:他也是來自未來的人。於果知道,對此求證係統的話,需要花錢。
於是於果問道:“係統,你是地球上唯一的一個超級穿越係統遊戲賬號嗎?是否有相同的賬號或者類似的東西存在?”
係統笑了:“嗬嗬,您好聰明,這是在變相問我那個人是不是來自未來的穿越者,是吧?可您要是直接問,就需要付錢,而您問的是關於我的獨特性,我又不得不回答您。好吧,我明確告訴您,我是地球上唯一一個超級穿越係統遊戲賬號,獨一無二,不存在任何的同類或者相似品、仿製品。您這下放心了吧?”
於果沉吟片刻,說:“那還有第二種可能,就是他就是策劃這件事的人。鄧長發即便年輕的時候也沒長這麼儒雅,難道他是仲老四?不……仲老四也是地痞流氓,一般不可能長得像教書先生,即便長得像,也很難有這種表裏如一的氣質。”
係統“鐵麵無私”地回應道:“您如果直接問我仲老四長什麼樣,我會將他的身份證照片提供給您,這是侵入公共網絡查詢,風險很大,因此需要五萬元。假如還需要身份證之外的信息,以及生活照片,收費要成倍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