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8 律師和民工(2 / 2)

於果觀察到他的眼睛在路晨的“紋身”停留超過了一秒,又看似若無其事地問:“屠律師,我記得上次你開著一輛英菲尼迪,怎麼這麼晚,走著回家?”

屠律師笑道:“不騙你,我去見客戶或者幹重要的事才會開,平時就放在事務所外麵。我在這附近租了房子,走路就行。等三天後的張宏勳先生追悼會,你就會看到我開的。”

於果心想:“你其實不必麵麵俱到地說得這麼無懈可擊。”嘴上說:“耽誤你休息的時間了,快回去吧,早點休息。你太不容易了。”

屠律師謙遜地擺擺手:“哪有?太客氣了。你們忙!”便轉身走了。

於果隻看了一眼路晨,便大聲說:“小姑娘,沒事吧?你慢慢跑吧,我得去接我老婆。”

路晨會意,是為了讓周圍的人以為他倆隻是萍水相逢,以免今晚的計劃和後續的一係列計劃破滅,便說:“好!咱們挺有緣分的,等以後找時間,我請你和你的律師朋友吃飯!”

於果笑著跑開了。

路晨看他跑遠,才悻悻地低聲罵道:“這混蛋,你去接你老婆?你老婆就在你眼前,就是老娘我!居然敢當著我的麵,說外麵有老婆,這是什麼意思?找死你!”

想了想,她又繼續跑。

但這時候已經是九點四十之後了,秋風吹起,涼意大增,夜跑的人也散了大半--散去的都是湊熱鬧的,真正熱愛夜跑的人,迎來了他們的巔峰時刻,他們可以真正盡情享受夜跑自由自在的無限樂趣。

路晨的“擁躉”們也幾乎都散掉了,身後就跟著兩三個,而且還不一定都是衝著自己來的。很快,有一個支持不住,在路邊蹲下大口大口地喘氣,路晨轉了個彎後,看到那人離開了。

到了這個彎口,又一個人直線跑走了,沒有轉彎,隻剩下一個人一直跟著她。

路晨是警察,身負格鬥技巧,年輕力壯,哪怕身後真是凶手,也並不害怕。但這畢竟是她第一次單獨執行任務,而且假如後麵是凶手,或者是同樣不懷好意的歹徒,那這距離也就三十來米,還真是有點緊張。

尤其是,再怎麼著,她也是個女孩。去掉所有的定語,她終究是個女孩。一到這樣的夜晚,尤其是接近十點,女孩關於恐怖的想象力就隨著夜色迅猛地騰飛起來,經過冷風的發酵,在腦海中爆發出所有恐怖片極盡所能產生的可怕角色。

雖然,她依舊堅強地告誡自己,沒什麼可後悔的,這是警察的職責,是必要的冒險。可也許身後這家夥並沒有什麼不對頭,隻不過是跟自己跑步的方向一樣而已。

再退一萬步講,他就算想要不懷好意地上來瞧瞧自己正在劇烈上下波動的兩峰,那也就是過個眼癮,不見得就是那個凶手。

可她的想象中,身後這家夥穿著死神一樣的黑色鬥篷,黑暗中有兩隻紅彤彤的眼睛,在微微地發著邪光。

其實,她這種想象力的產生也並不是空穴來風,後麵那家夥勻速前進,自己跑多快他就跑多快,始終跟在後麵,不超過也沒被落下,而且呼吸均勻,沒見有什麼異常。

但偏偏是這種正常,就顯得太異常了。

於是,她幹脆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在一個燈光偏暗的地方忽然停住,心想那家夥肯定猝不及防。於是在停住時猛一轉頭,大叫道:“你跟著我幹什麼?想猥褻老娘呀?”

這是一種激進的冒險,但也不失為一種好辦法,她這判斷沒有錯--如果此人真的是凶手,那就有了殘殺無骨女孩的底氣,是不可能隻被這句喊話就嚇住的,甚至相反,還會增加樂趣,或者刺激他立即動手。

路晨心想,我轉過來了,也就不怕你了,我好好端詳一下你長什麼樣。

這是個沒穿運動裝,卻穿著工地工裝的人,四十來歲的樣子,中等身材,貌不驚人,沒有一點兒特異於常人的體貌特征。

路晨陡然想起,這起案件極有可能是饑渴的打工者所為,這並不是對打工群體有歧視,但他們離開家鄉,常年獨自幹體力活,缺乏必要的慰藉,自然是可能性最高的群體。

隻不過,早先路晨總覺得,民工裏很少能有那種精明、殘忍和冷靜集聚一體的個體,可現在她感覺,當時的想法的確過於草率了--任何群體裏,都有非同尋常的個體,比如於果,就是城市底層裏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