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連秀還是沒理睬,堅持進入臥室,又把臥室門緩緩關閉。
“你還當不當我是你親爹?”連局長目呲欲裂,眼睛裏要滴出血來,“你信不信我馬上就死在你的麵前?”
緊接著,是臥室門把手從內鎖上的聲音。
“好哇!你連條狗叫喚都聽,我的話你充耳不聞,你親爹連條狗都不如是吧?”連局長神經質一般揮舞著手臂,“他媽,你去把門鑰匙拿來!我還非開她這個門不可!”
連夫人見他癲狂了,也是害怕不已:“別再鬧下去了吧!周圍鄰居全都聽得一清二楚……”
“快點!鑰匙!”連局長似乎馬上就要爆炸成碎片了。
連夫人忙說:“你倆都是倔脾氣,非要比個誰高誰低何必呢?你忘了?鑰匙在她自己的屋裏,我哪有……”
連局長兩眼在黑夜裏燃燒著,忽然一言不發,直衝著臥室門就衝上樓梯,連夫人一聲尖叫,連局長已經一腳狠狠蹬在臥室門上,這門應該是十分堅固的黑胡桃材質,可連局長看樣子已經半瘋了,這一腳居然力道十足,轟然作響,在這樣寂靜的冬夜還真不亞於天崩地裂。
於果的心也驟然一抽,他覺得,這門要是不開,隻怕就真的要刀劈了。連局長下一步要拿菜刀剁了女兒,也不見得不可能了。
“開門!”連局長怒吼道,“我還就告訴你了!這孩子丟了我很高興!我從小教育你不要騙人,可你騙了我,你侮辱了我!但我不會騙你!這就是我心裏的真實感受!活該!
“這狗雜種,吃我的喝我的這麼多年,你還打算把他送小學,一口氣養大娶妻生子啊?張宏勳那社會渣滓,他兒子還能聰明到哪兒去?小學恐怕也念不下去!他現在早不知道被拐到哪個山溝裏去了,一輩子給人當牛做馬,吃盡苦頭!”
於果也悄悄側身走了上來,盡量不弄出聲響,好在連局長和連夫人都情緒激動,也沒有去聽。
這時候,於果聽到臥室裏麵的聲音,從絕對的安靜和隱隱抽泣的低沉哭聲,突然轉變為風雪呼嘯的破空聲,看來外麵是刮風下雪了。
陡然間,於果感覺不對頭:“不打開窗子,怎麼會有這種聲音?這麼冷的天,打開窗子幹什麼?”
他這一激動,幾乎想起了孟凝、童雅詩、路晨、譚晶晶和張曉影等身邊的女孩即將身遭不測,幾乎就要出手,可好在係統及時地製止了他:“請您冷靜!這畢竟是曆史,再殘酷,也隻能當成一場電影來看!”
於果肩膀一顫。
係統見起了效果,又說:“隻是這電影展現的是真實發生的事情,您就當做是紀錄片吧。您要是改變紀錄片的內容,就等於在曆史的水麵投入一粒石子,會激蕩出大麵積的波紋的,也許會影響整個城市的未來發展。”
於果默然,他知道係統雖然愛跟自己開玩笑,但說到嚴肅的事實時絕不誇張。
連局長的耳朵可沒這麼好使,又是極其凶狠的一腳,緊接著幹脆趁熱打鐵一鼓作氣,手腳並用,如同散打選手對著沙包練習一般,悍然猛烈地發動連續攻擊,那臥室門雖然是實木,但再怎麼結實,也扛不住這樣的人肉轟炸。
連夫人臉色慘白:“你……你再這樣發瘋,我就把鄰居都叫過來看看!你再這麼鬧下去,遲早別人會報警!你到底嫌丟人,還是嫌還不夠丟人?”
連局長被這話一刺激,怒氣突然消散了大半,但還是呼哧呼哧大口喘著粗氣。
可也就在這時,窗外卻“咚”地一聲,傳來了悶響,似乎是有什麼巨大的重物從窗口砸了下去。複式結構的樓房並不是真正的兩層樓,隻不過是樓層較高而已,但也正因為如此,這六層樓的高度,相當於十層樓,而連局長家正好在最高一層。
連局長和連夫人頓時麵色大變,他們很清楚,女兒的屋內沒有電視機,除了一張床、兩個床頭櫃、一個大衣櫃和一個梳妝台外,就沒有什麼了,這些東西,女兒一樣也搬不起來。
她能挪動的,也隻有自己的身體。
連局長的表情終於變了,但這種變化並非是人性或者父愛的回歸,否則他這個人從靈魂上還有救。那其實是對自己前途突然宣告死亡的一種幾近絕望的崩潰。
他的叫聲依然瘋狂不絕,卻不再是正常的聲音,而是近乎野獸的垂死掙紮,這時他噔噔噔噔跑下樓,抄起菜刀就衝上去,狠命地砍著門把手,直到卷刃。
而連夫人的麵色就像是陡然間被看不見的吸血鬼吸幹了精華一般,跟整個身體一樣失去了全部的力氣和色澤。
隨著外麵傳來路人,尤其是女路人尖銳的嘶喊,連局長的刀也的確起了作用,門開之後,連局長見窗戶開著,還有一隻拖鞋在窗口隨風搖曳,直接癱倒在地,渾身發抖,眼球翻白。他的精神一瞬間從激怒的巔峰走向了懸崖下的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