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晨一愣:“你怎麼總問一些不相幹的問題?掃到垃圾箱裏去了,你以為他是猛獁象啊?我還得為他辦個牙齒展覽?”
於果凝然道:“那牙齒有用處,你找出來,去法醫那裏化驗。我聽說,通過牙齒是可以看出人的大致年齡的。”
路晨雖然一頭霧水,可聽到這裏卻是一驚:“什麼?他不是說他四十出頭嗎?……難道年齡也虛報了?你是說他實際年齡大了還是小了?牙齒測試無法得出準確年齡,除非年齡差距很大……喂,你掌握了什麼重要信息,快告訴我啊!不準對警察隱瞞已知事實!”
於果波瀾不驚地說:“這都是我的推測。”
路晨還是想不明白:“你不會告訴我,他隻有二十出頭吧?隻是因為成天琢磨怎麼幹壞事,愁容滿麵,所以顯得很老,是吧?”
於果沒理會,又問:“你說說,他自殘的部位是臉還是身體的其他部位?”
路晨快要抓狂了:“你到底問這些有什麼用呀?怎麼就不能告訴我真相--哪怕是你自己猜測的真相呢?我就這麼不值得被信任?咱倆可是並肩作戰過多次的生死之交呀!”
於果本來一點兒也不想說,但是既然好朋友一場,而且她這麼愛自己,總也得給點福利。因此他就堅持問:“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就告訴你。”
路晨隻得服了:“好吧,不是臉,是紮手。哎我說,是臉還是手,有什麼大區別嗎?”
於果又問:“他之前牙齒被撞掉,並不是用腦袋撞門所致,而隻是自殘的時候腳鐐一絆,身子不穩,摔倒了把牙齒砸掉了,是不是?”
路晨無奈地說:“對呀,我剛才不就是這麼告訴你的嗎?這是我的原話。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於果看了一眼一直在觀察自己的司機,說:“我正在別人的車上,說話不方便,所以我不說嫌疑犯的名字。”
路晨一凜。
於果一字一頓地說:“他十分珍惜自己的臉,即便是自殘也不願意破壞。我告訴你,他不是二十來歲,相反,他應該是比四十來歲還要老得多,隻是身體十分健壯,身手依然矯健罷了。”
路晨隱約感到了不對頭:“可……可他長得很年輕啊!”說到這裏,突然想到,邱社會的手可不如臉那麼年輕,但農民出身,手因為幹活而顯得很老,這也是很正常呀,難道……
於果不疾不徐地說:“他應該是整容。當然,這是我猜測,但我覺得應該沒錯。你可以從這裏打開突破口。你們應該有辦法知道他是不是整容的吧?”
路晨再怎麼年輕,也是警察,她立即明白了原因,不會蠢到問“知道他歲數大又有什麼用呢”這樣的問題,她知道,一個無業流氓是不可能有可以整容的積蓄的,更不會閑得沒事去整容,更何況整容隻能改變模樣,要想顯得年輕,則需要更多的錢來像明星那樣購買保持青春的藥品,這樣做一定是為了掩蓋什麼。
於果又說:“你隨時等我電話,我有新鮮的貨,第一個讓你立功。”沒等路晨問明白,就掛了電話。
路晨在那邊想了好一會兒,雖然想不透,覺得迷霧重重,卻還是覺得於果仿佛是迷霧中的明燈,閃亮而又溫暖,最起碼,他是始終為自己考慮的。想到這裏,這些日子筋疲力盡的辛苦,都不算什麼了。他可以為自己撥開那些霧霾,並將真相捧在手心裏,交付到自己手中。
司機開口了:“嗬嗬,於先生還為警察破案呢?”
於果知道,自己說的話最終會被仲老四知道,便索性說:“是,但都是高智商犯罪。什麼暴力打架,販毒賣淫,強拆壟斷,作威作福之類的事兒,我是不管的,層次忒低,也沒什麼挑戰性。”他這話當然是在說黑社會,他敢明說,也不怕得罪仲老四。
司機哈哈大笑:“於先生可真幽默!咱們馬上就到了,於先生晚上也多吃點呀!”
下了車,於果信步走進了外表看起來破破爛爛,內裏卻殺機四伏的三和大酒店的店門。
果然,這樣一般的酒店,裏麵今天卻不少人。於果以前還是個普通青年時,也經常路過這座酒店,但人丁稀少,基本上就靠跟旅遊局的關係,多拉外地遊客到這裏居住,並且與相關人員分成過活。可是今天,人卻多得有點奇怪。
不但如此,幾乎不見婦女、小孩和老人,盡管打扮各異,有的在沙發上看報紙,有的在咖啡桌上聊天,有的則提著行李箱在酒店大柱下等人一般四下觀望,可他們卻全都是清一色的壯年男子,哪怕稍微瘦一些的,也十分精幹。
當他們看到於果進來,不約而同地全部看了過來,目光中帶有的犀利無一例外地出賣了他們的真實身份。
於果毫無懼色,甚至他很喜歡這種陽謀,擺在麵上能解決的事,他是不怕麻煩的,何況這不是今天的重頭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