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雅詩突然開口說:“也就是說,以上種種都不可取。韓金匙最好的辦法是,幹脆直接派蔡雄去現場,理由是讓他大膽主動地追曉影,並告訴他曉影的夜跑路線和時間,順理成章。到時候無論蔡雄在現場做什麼,那都無所謂了,最重要的是蔡雄本人在現場,然後……被小狼殺死……”
譚晶晶覺得她這時候開口有點不合適,忍不住拉了拉她,心想:“她一向不愛出風頭的,這時候可能覺得於果更重視路晨和張曉影,忽略了她,所以開口了……唉,她們都這麼喜歡於果,一點兒也不比我差,我怎樣才能提高競爭力呢?”
童雅詩早就出現在了現場,美貌清麗,出塵典雅,氣度雍容,早就引起了很多好色之徒的目光和女人的敵意眼神。這時候她突然開口,聲音尤其好聽,還帶有一種自然高貴的威嚴,猶如剛剛繼位的年輕女王一般,頓時吸引了全場大部分人的注意。
蔡雄則木立當場,半晌才呆滯空洞地看了看韓金匙,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他自認為一向忠誠,真沒想到主家拿他當做一枚拯救全盤、自身卻必死無疑的棄子,這實在令他十分心寒。
韓金匙卻並無任何愧疚之意,依然傲然卓立,顯得仿佛他才是正義的化身。好在法庭上大多數旁聽者都具備相當的法律知識和正確的道德理念,否則如果是在大街上進行辯論,那麼肯定會有許多花癡少女在癡癡地暗想:“多帥啊!可惜是個壞人。但他也許不那麼壞,長這麼帥,氣質這麼酷,能壞到哪兒去?”
於果明白童雅詩的心意,而且她也的確說得很對,便接茬說:“正是這樣。小狼先殺死張曉影,或者先用半死不活的張曉影作為誘餌等待蔡雄的出現,一並殺死,並且用蔡雄的手拿著毒針刺入張曉影的身體裏,完成了在外人看來是蔡雄要毒殺張曉影,二人卻互毆而死的現場。
“這樣做還有個好處:不必再出現第三個、第四個被害女孩也行,反正凶手是蔡雄。就算我和警方仔細比對後發現,也許蔡雄、邱社會之外還有同夥,卻也隻會認為是同夥而已,主謀仍然是邱社會當年的雇主,蔡雄現在的老板--龐芳。
“韓金匙的謀劃一開始就建立了堅固縝密的骨幹,往上填血肉筋脈時,仍然十分小心審慎,步步為營,不但複雜中有條不紊,主線絲毫不亂,而且尤其令人叫絕的是--請允許我用這個不恰當的詞--他在細節的處理上更是細膩有加。
“比如小狼在地下室突然出現,卻有意模仿女人,而在黑暗無邊視線極差的地下室,本來就有個馮蓉,營救者會認為是馮蓉出現,導致上前營救,空門大開,反而被他趁機所害。比如利用他啞巴的先天優勢,在光天化日之下扮演一個可憐的流浪漢或者殘疾青年,引發他人的同情,趁機作案,又能當眾不被懷疑。
“誠然,有一些細節是小狼因為野外生存經驗豐富而臨時應變所致,但大多數的既定方針,都是韓金匙一步步極其精準地謀劃的。而地下室本身的無光空間,更利於常年在自然中生活,適應各種沒有現代工具陪伴的原始生活的小狼發揮他的殺戮技巧。
“屠強的作用一樣不可忽視,你表麵上是在幫助張宏遠先生,但你實際上卻在收集對張家有利的證據,能銷毀的就銷毀,不能的就推說並無效果,張家人不懷疑你,沒有去征詢其他律師的意見,全麵信任你,可以任由你發揮。
“到時候你表麵上已經盡全力了,而張曉影那一個億在張宏勳先生臨終前意識未必清楚的遺言無法作數的前提下,這一億資產依然歸屬第一順序繼承人龐芳和韓金匙。我說得對嗎?屠律師?”
屠強聳聳肩,他也輕鬆了。當然,他的恨意隻限於對自己那個邪惡的養父,既然報了殺母之仇,以後都隻是兄弟恩情了,他自認為,自己已經做得不錯了,對得起結義之情。
於果接著說:“而嫁禍給龐芳卻是韓金匙所有令人叫絕的計謀中的最強音。龐芳發現自己被這種毒針凶殺案嫁禍後,就算想盡千種理由,也不會往自己兒子那邊去想,她那麼愛兒子,又怎麼會相信養子會把自己推向萬劫不複的深淵呢?
“退一萬步講,即便當她聽警方放出假消息,說是張曉影被蔡雄用毒針殺害,她推測是兒子做的,也萬萬想不到是兒子要嫁禍自己而為,隻認為是不成熟的兒子一種為了獲得財產而采取的幼稚而衝動的做法,卻沒想到兒子比自己更加老謀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