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影的大眼睛眯成一條線:“師父……你能不能別潑我的冷水啊?我好不容易熱血沸騰燃燒了這麼點激情,就給你一盆洗腳水澆滅了。”
於果笑道:“你熱血沸騰也得靠點譜,是不是?尤其是你一點兒辦案經驗也沒有,假如全靠自己,不跟正式編製經驗豐富的刑警們交流,閉門造車,那就很有可能勞而無功,這還是往好了說的,一旦遭遇危險,那就措手不及了。”
接著,他比較嚴肅地說:“世界這麼大,什麼人沒有?你又怎麼能知道,這次的搶劫案是獨立的案子?一旦它跟李金暉藏屍、夜跑女孩連環殺人案類似,情節十分複雜怎麼辦?一旦背後也有……也有韓金匙那樣智商非常高的幕後主使在精心策劃怎麼辦?一旦也有像小狼那樣戰鬥力超強的對手和你搏鬥怎麼辦?
“人雖然不可以有慣性思維,可總也得吃一塹長一智,不能好了瘡疤忘了疼。要我說,你還是跟著路晨他們,好好地學習正確的、正統的破案方法,先找監控……”
張曉影打斷道:“你說的我都懂,但你知道路晨他們為什麼一直沒破這案子?因為這幫是入室搶劫!不是光天化日之下攔人家婚車!那是郊區的小區,沒有監控,路燈都不全呢!”
於果愣了:“什麼?”
張曉影沒好氣地說:“你看你,還說我考慮不周,你還沒聽案情細節呢,就這麼武斷!我聽路晨他們分析案情,說這幫人是精心挑選了這樣的城鄉結合部來實施搶劫,說以前就有專門趁著學校開學前收學費時搶劫學費的先例。
“可後來不是都能直接電子轉賬了嗎?誰還用現金哪?這招就不靈了,所以可能就有人想到搶新婚夫婦。現在收現金的,恐怕也隻有婚禮了吧?別說,歹徒也不容易,需要在生活中處處發現商機,看來也不是人人都能當歹徒的,起碼不是人人都能當歹徒的老大。
“你想啊,再窮的新婚夫婦,那婚禮那天總不能窮!為啥呢?因為收紅包呀!每桌哪怕就算每人再摳,摳到就給兩百元,也是兩千元,按照二十桌算吧,也是四萬塊呀!這在三線城市的郊區,算是大錢吧?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存進銀行,畢竟還要挨個紅包拆開,計算都是誰,給了多少錢,好有個數,以後好回禮。”
“雖然歹徒未必就一定是認識新婚夫婦或者其家族的熟人,因為婚禮必然放鞭,熱熱鬧鬧,路人都能看到這樓上有新人結婚,路人臨時起意成了歹徒,也未可知。但現在郊區的門洞也安裝了電子門,需要輸入密碼的。大門口雖然寫著喜字,歹徒卻不見得知道是具體哪一家呀!師父,我考考你,這幫歹徒是怎麼知道具體哪家結婚的?”
於果笑了:“讓你多積累經驗,你還不聽,拿著雞毛當令箭,學了一點點皮毛就來考我?這也算問題嗎?窗戶上不也能貼喜字嗎?再說,還有的家掛著紅燈籠,即便是晚上,沒有路燈,樓下的路人看不清窗戶上的喜字,也總能看見紅燈籠吧?”
“切!”張曉影感到好沒趣,“你怎麼什麼都知道?真沒意思!”
於果接著說:“但公道地說,這案子雖然不是什麼高科技高智商案件,可確實太複雜了。沒有監控,看不到是誰,城鄉結合部人員複雜,搶劫者的身份可以是各種可能,村民,路人,社會閑散人員,流浪漢,新婚夫婦的親朋好友、鄰居、同事,甚至隻是稍微熟悉的人,都有可能,範圍太廣了,也難怪一時半會兒破不了案。”
張曉影不能再同意了:“是啊!可是他們偏偏堅信,這案子沒什麼技術含量,隻需要多走訪,多了解,總是能破的,成不了懸案!當時有個年輕的在編警察怯生生地提議說,要找你幫忙,是個捷徑,而且保證必破此案,當即唐軍、路晨、鞏帥都朝他瞪眼,差點把他嚇死。
“要我說,路晨他們也太不知恩圖報了,是不是?當年靠你的兩次幫助,他們才坐到了現在的位置,或者幹脆說,升官發財都是靠你幫忙的,現在反而羞於提起了?路晨更是宣稱,要是事事麻煩你,那還要公安局幹什麼吃的?我能看得出來,她有心要靠自己單獨破一個大案,而不是再次依仗你,這妮子的自尊心還是很強的……”
於果笑笑,沒有說話,他能想象路晨的樣子,她的確是這樣的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