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轉身之時,他隻覺得有種細微的光芒一閃,眼前就陡然模糊起來,但伴隨著難以形容的劇痛,他整個人都翻轉起來,轟然墜地。
一開始遊人以為是他摔倒,但他一砸下去,地麵的青石磚當即連續碎裂了三四塊,沙塵飛揚,碎石亂濺,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遊人們大聲驚呼起來,尤其是那三個姑娘的尖叫,不絕於耳,大家議論紛紛:
“叫救護車吧?”
“應該報警!”
“看!景區告示上有緊急電話座機!”
於果趴在地麵,忍著蝕骨入髓的劇痛,聚精會神地傾聽地麵的腳步聲。他這樣全麵接觸地麵,聽到的信息會更加清晰。他聽到那人果然很謹慎,猶猶豫豫地在人群外圍來回緩慢地踱著步子,就是不肯向前。
在距離不夠的前提下,於果並不打算冒險突然跳起來撲過去。就算子彈打不死自己,可按照此人的機敏,魚死網破的前提下,必然隨手拉過一個遊客作為人質。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讓這景區現在就有事,他估計這是私人恩怨,但假如因此影響了抓老虎,那就不妙了。
而且,他能確定,這槍不單單是裝了消聲器這麼簡單。他之前被小波開槍打過,一輩子也忘不了這種滋味,可小波的普通手槍跟剛才他受到的撞擊相比,那還真不值一提。他不懂槍械,也能猜得出這是一把國內少見的好槍,殺傷力極大,因此也更加確定,這家夥真的是一名職業殺手,在殺手中,也是罕見地優秀。
殺手看上去是一個人與全社會為敵,與法律和法律控製下的老百姓同時為敵,但想要製住他,卻不容易。
對於溫馴的老百姓來說,殺手是一隻武裝到牙齒的猛獸,警惕性、前瞻性、技巧性等等都遠勝常人,心理素質和身體素質甚至超過相當一部分執法者,也就是說,他可以隨時將周圍的“綿羊”作為威脅,進一步行凶或者順利逃走。
於果在激烈地分析:“他一直不走,在這周圍徘徊彳於查看,要麼是因為他是個殺手中的‘名牌’,很顧及名譽,很重視效果,得確保我死了才行,要麼……是他要拍個照或者錄像?”
他知道,當今社會,沒有誰不重視證據。就連要攙扶一下摔倒的老人,都需要拍照作為證明,更何況是殺人這麼大的事?殺手在旅遊景點舉著手機或者相機全程錄像,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任誰也懷疑不了,現場很多人在對著自己的“屍體”照相或者錄像,很難分辨誰是殺手。
於果琢磨著,此人原本選在旅遊場地,也是臨時發揮,這裏的確是相對最適合隱蔽殺人的地方,因為自己來這裏的根本原因,是為了抓捕老虎。不但如此,自己身邊警察環繞,武校學員更是人多勢眾。就這樣,殺手還敢動手,更加說明了要殺害自己,是一筆天大的酬勞,也是一個不容失敗的大任務。這個殺手不一般,雇傭這個殺手的老板更不一般。
可此時此刻,不容於果繼續裝下去,一旦路晨和張曉影出事,那怎麼辦?可他立即站起來,就等於將這個殺手引過去!
正想著,那腳步聲真的接近了。可能是人太多,此人擠不進來,便沉聲說:“借光,借光……”即使聲音很小,也被於果敏銳之極的聽力捕捉到了。
這時,於果能清晰地判斷出這家夥正在自己的腳所指的方向,不由得很佩服他的狡猾,一般人很難在趴著的狀態下攻擊自己背後的人,而這家夥不確定自己死沒死,十分謹慎小心,選擇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角度。
但是,於果能猜得到,根據這把槍的威力來看,殺手之所以這麼小心,隻有可能是不確定子彈是否擊中自己。隻要擊中了,按照殺手和正常人的思路,自己必死無疑。
因此,於果剛才陡然遭逢巨變,忍著劇痛落地時,故意敲碎了好幾塊磚,這樣一來就混淆了殺手的視聽,令其無法精準判斷,這一槍到底是擊中了目標,還是擊中了石磚。
那人繼續向前又走了一步。
於果覺得,時機到了,這個距離,可保萬無一失了。
於是,他動手了!
於果並沒有轉身跳起。他趴在最前麵的雙手,其實從一開始就有目的,此時盡管沒有兩手撐地,卻早就在積蓄力量,而那青石磚本來就是他之前打碎的,因此他在青石磚上摁著偷偷蓄力,也不會被殺手看穿。
這一下,他整個胳膊都繃直了,雙腿向後迅猛無儔地一踹,這一下如果踹實了,那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會被立即砸開一個缺口,最少得有十個人以上被撞到半空中去,落地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