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果也一頭霧水,莫名其妙,心想:“他叫我表哥幹什麼?穩住我?好像也不對。精神病?精神病能當副科級領導麼?我在膠東沒有其他熟人了,難道,他是童雅詩她們幾個人中某一個的弟弟?……沒聽說呀……”
耿剛卻跨上一步,有些驚喜地指著自己:“我叫耿剛,是市城管大隊副大隊長,表哥,你忘了,咱倆見過兩次!”
於果仔細端量他,感覺有點眼熟,可他細細去想當初自己看過兩遍的“心動滋味”婚介所會員資料,但好像都不符合。
耿剛說:“你不是張曉影的表哥嗎!”
於果這才恍然大悟,的確,那天晚上張曉影去為四中隊專案組和縣局的警察買宵夜,結果卻跟一幫來西武校的師兄弟一起在街上擼串子喝散啤,當時自己謊稱是張曉影的表哥。
耿剛的眼神充滿敬意:“我呢,是曉影師姐的學弟,當年剛去武校的時候我瘦得跟排骨似的,讓人欺負,曉影師姐對我幫助不少。表哥,我以為曉影師姐和蔡雄師兄算頂天的功夫了,你真讓我大開眼界。”
於果一怔:“你……你周六的時候在來西山上?”
耿剛點點頭:“是啊!我結婚了,周五晚上出來擼串請客,正好碰上曉影師姐。後來她說山上來了殺人犯,要我們幫忙,裝成遊客混在人堆裏上山,把這殺人犯找出來。當時她特意叮囑我,說我就別去了,要結婚的人了,不能以身犯險,別讓新娘子成了寡婦……哈哈,曉影師姐說話一直就很不中聽……
“但她不知道,我第二天也就是周六,要在來西山風景區拍婚紗照呢!錢都已經花了,還能不拍?沒辦法。可接著我看到表哥你一路上山,玩那個玩具槍遊戲,可山上光參與者就上千人,你彈無虛發,指哪兒打哪兒,誰也不是你的對手,誰也打不到你身上!還有惱羞成怒跟你動手的,直接就被你一招放躺了……
“你那些高難度動作,嗨!我要不是親眼所見,我絕對不相信!怪不得曉影師姐那麼厲害,原來不單單是在我們學校學的,還是家傳神功啊!估計你這造詣,她也就學到了皮毛……”
於果不至於不好意思,但大庭廣眾之下說這個他確實覺得不合適,便擺擺手,謙遜地說:“你過獎了。雖然說你是看在曉影的麵子上,可警方抓殺人犯,也幸虧你們這些熱心群眾的幫助--當然,我當時不知道你是城管副大隊長。”
邢中隊長看得舌撟不下,呆若木雞,簡直像是一個木頭人一樣,下巴合不上了,舌頭要拖到地上了。他本想提醒一下耿剛別忘記大家被打的仇,可這時候他哪敢插嘴?心裏的怨毒就更深了。
耿剛忙問:“表哥,這事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於果淡淡地說:“剛才你那個姓邢的中隊長手下,不是已經向你彙報了麼?如果你願意聽另一個版本的,我就講給你聽,現場的群眾都可以作證。”
邢中隊長急了:“耿隊,你別聽他的!還有那個老家夥,他倆一唱一和,跟那個賣栗子的說不定是親戚!”
關建國性如烈火,當即大怒:“你小子罵誰?”
於果說:“這位關二叔,是曉影的大伯張宏勳先生生前的好朋友。”
耿剛立馬回頭瞪了一眼邢中隊長:“你會不會跟長輩說話?”邢中隊長像一隻老鼠一樣迅速萎縮在一旁。
耿剛對於果說:“大哥,我相信像你這樣有本事的人,絕對不會說瞎話。麻煩你再講一遍,我一定秉公處理。”
於果便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可該詳細的地方絕不遺漏,這是他長年縱橫曆史,與各式各樣的人說話練出的語言天賦,一般人動拳頭,沒有誰能贏得了他,可就算比嘴巴,能贏他的人也幾乎沒有,哪怕平分秋色的也不多。
耿剛越聽臉色越陰沉,但他還是耐著性子聽完,因為這是對於果的尊重,尤其是像他這樣的練武之人,最佩服高手,而於果這樣能以實際行動令他心服口服的人,在他眼裏比聯合國秘書長地位都高。
於果講完後,話音未落,群眾中有人喊道:“我作證!”接著又一個人同樣這麼喊,於是迅速形成了一道波紋,淩厲無儔地擴散開來,最後聽上去簡直像是憤怒的大合唱。
小販老淚縱橫,泣不成聲地顫抖著:“謝謝大家……謝謝……”
邢中隊長幾次想要插口,卻始終沒有機會,最後見耿剛怒視著自己,心裏一震,怨毒突然溢出來,索性雙手抱著膀子,幹脆一臉傲然。
耿剛見他是這個態度,更是格外惱火,厲聲問:“假公濟私,毆打商販,毆打無辜群眾,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說實在的,他費心費力,苦口婆心地幹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把這一帶的城管和商販關係弄得差不多了,甚至被上頭的領導點名誇獎,說是“管理者和被管理者的蜜月期”,但自從這位王主任的小表子,啊不,小表舅子冷不丁被安排在城管隊伍中隊長的職位上後,城管又變成了一群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