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建國卻一頓手裏的筷子,詭譎地笑道:“那麼說來,你現在是單身?沒有女朋友,是吧?”說這話時,簡直掩藏不住興奮之情了。
於果頓時感覺真的跑不了了。他總不能告訴關建國,自己有個已經死了,需要重新複活的女朋友吧?也不可能說自己有個植物人前女友,畢竟關建國可不是童雅詩她們,和自己關係隻能算是普通酒友,於果實在不能把自己的隱私告知關建國。
可從關建國的語氣來看,絕對不是隻是給自己做媒牽線這麼簡單。關建國表示對自己十分欣賞,欣賞的程度簡直和張宏遠不相上下,基於這樣的評價,怎麼可能會隨隨便便幫他人介紹?再說,關建國明顯一臉喜氣洋洋,這就更堅固了於果的判斷。
可於果記得,張曉影說過,大伯和父親曾經給關建國的兒子找過工作,沒提他的女兒啊!就算按照關建國的年齡,他的孩子應該是獨生子女,可黑道上的人,難免不和社會完全接軌,興許也有個私生女兒,這也難說。
果然,關建國把那枚玩弄已久的墨魚丸填進嘴裏之後,找了張紙巾擦了擦嘴又搓了搓手,意猶未盡地享受嘴裏食物的香氣殘留,半晌才瞪了瞪眼睛:“我很看好你,你當我的女婿吧!”
於果幸虧嘴裏沒有食物,可即便是這樣,剛吸了一口的茶水也差點噴出來。
關建國對他的反應不大滿意:“咋?覺得我窮?覺得我人品不好?”
於果擺擺手:“哪有,關二叔你是黑道上的老前輩,安於清貧,不賺喪良心的錢,我還是很佩服的,你人品不好,就沒有人品不好的人了……”
關建國不耐煩:“你少來這一套!上次見你麵的時候,我覺得你很爽快,連洪萬朝的建議,你都直接拒絕,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現在怎麼回事?跟我說話還繞來繞去的?”
於果苦笑道:“那是對您的尊敬……”
關建國哼一聲:“屁!我要你的尊敬幹啥?我要你當我的女婿!來,你甭廢話,就給個痛快話,行,或者不行?”
於果沉默幾秒,無奈說:“關二叔,現在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了,再說,就是那個年代,也應該先偷偷在人群裏看看,然後再決定。擱到現在,更得見見麵,看看有沒有眼緣,可以的話再相處,再互相了解……”
關建國不吃這個:“你呀,別給我說這些烏七八糟的虛的,你和張曉影倒是相處得挺久,最後不也啥都沒成嗎?曉影這孩子除了黑點,論長相有幾個比她漂亮的?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啊,真是沒經曆過苦難的年代,沒挨過餓,飯都吃不飽了還管這個?有個女人當老婆就不錯了,窮毛病一個個的……眼緣?我們那時候誰說這個,大家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他!
“再說,你急什麼?我這不是還沒給你介紹一下我女兒的情況麼?我女兒啊,確實是我偷偷生的,要不是人家看在南疃老張苦苦托人的份兒上,還真得罰我一大筆錢。所以,我特別寶貝她,她是我的千金,掌上明珠……”
沒等於果開口,關建國又一拍桌子:“你看你看,長輩說話還沒說完,你又急著插嘴!我知道,你想說,我長得醜,我女兒能好看到哪兒去?”
於果忙說:“我可沒那個意思……好吧,不插嘴。”
關建國急切而得意地說:“告訴你吧!我女兒可漂亮了!為啥呢?她不像我,像她媽媽!唉,她媽媽也就是死得早,四十出頭的時候,仍然是風韻猶存哪!就這麼跟你說吧,那個年代,男人不講什麼狗屁顏值,有沒有票子,看的就是你爺不爺們兒!
“我當時一把大刀從正南長街砍到北大道,誰敢跟我單挑?會武功的也不敢,他怕我這狠勁兒!仲老四那小兔崽子有一次跟我犯刺兒,當時他才十八九歲,還挺火爆的,我追了他好幾條街,馬上就追上了,他哭得跟死了祖先一樣,鼻涕、眼淚和尿都在一塊兒,後來幸虧來了一輛皮卡經過,他一把抓住跳上去,我才沒追上……”
於果有點受不了了:“不是,我不是打斷您啊,二叔,你到底是想要表達什麼?”
關建國這才“哦”一聲,一拍腦門兒,說:“對,你看我這說哪兒去了?我就是想說,那時候征服女人的心,除了會說兩句甜言蜜語,再就得靠純爺們兒氣概!你媽……不是,你未來的嶽母,也就是我去世的老婆,當年學習成績也好,工作以後在工廠也是一枝花,可她誰也看不上,她最討厭娘娘腔,她最喜歡我這種……”
他看了一眼於果,發現對方快睡著了的樣子,隻好劇烈壓縮一下,總結似地說:“所以說,她像她媽媽,專揀著好地方長,又跟我一樣長了個大個子,漂亮啊!完美啊!不是我吹,也不是因為她是我女兒,我就不客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