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亮莞爾一笑:“於先生料事如神,看來果然是真的,我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但是,我說過,我義父對我恩重如山,養恩大於生恩,何況我的生父是個十足的混蛋。就算你說大家都是黑社會老大,但那不是半斤八兩的問題,是有根本區別的。
“起碼我義父,從沒有強奸過誰,從沒有引起民憤,他一直是武林盟主,是人人尊敬的江湖前輩。所以,我正愁沒有機會報答義父呢,這次正好,我是西沙台集團的第一繼承人,我必須要把它一舉拿下,先給義父,作為報答!”
於果不知道他對洪校長的忠心程度有多高,但這並不關自己的事,隻是反問:“這些與我何幹?”
白亮笑道:“於先生不是一個生意人嗎?我聽說,你連你最討厭的仲老四的生意都做,更何況從沒得罪過你的洪校長--我的義父呢?於先生這麼聰明,大概連我想做什麼生意,都知道了吧?”
於果點頭:“我猜得不錯的話,你母親家裏沒剩什麼人了,你唯一在世的姥姥,精神有問題,無法證明,而當初也沒有你的任何身份證明。你要怎麼證明你是仲老四的親生兒子,這是頭等大事。你需要我去尋找一個證據,對不對?”
白亮一拍大腿:“於先生讓我說什麼好呢?除了神,還是神!簡直太神了!”
於果卻冷冷地說:“你也不用這麼吹捧我,我明白說了吧,我不答應。沒錯,我做過仲老四的生意,但那對我隻有利沒有弊,生意就是生意,沒有其他。可是,你要我參與洪校長和仲氏家族的鬥爭中去,我還沒那麼傻,為了一點點蠅頭小利,就得罪仲老大這個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這不劃算。”
白亮笑道:“於先生是不是認為,民不與官鬥,財不與勢鬥,洪校長在江湖上再厲害,也不過就是黑道上的老大,在仲書記麵前,什麼也不是?那我隻能說,於先生太小看我義父了。”
於果悠然說:“我從不小看任何人,尤其是洪校長,這是膠東市少有的我能看得上的大人物。也許仲老大的確是白道關係強硬,但也許,洪校長在更高級別的白道上也有保護傘,這就很難說誰贏誰輸,可我並不關心這些。不是說,我認為洪校長必然輸給仲老大,我才不和洪校長合作的。”
白亮眨了眨眼,繼續問:“那這麼說,於先生是不是想要維持三足鼎立的局麵?這樣會對張宏遠有利?目前膠東黑道群雄林立,但真正的強者隻有我義父、仲氏家族和張宏遠三巨頭。你怕我義父滅了仲氏家族之後,就會和張宏遠作對,到時候,張宏遠就危險了?而張宏遠是你女朋友張曉影的父親,你自然而然更向著他。”
於果嗤笑道:“我說,小白,你嘴上全是掉書袋的古色古香,怎麼內容卻都是爾虞我詐的陰謀論?我做什麼事,就非得要考慮得這麼陰險?你也太把我的日常想法當回事了。我沒有你說那麼複雜,我就是不想管。
“生意歸生意,可哪樁生意我愛做,哪樁生意我不愛做,這都是自由,否則就失去了自己創業的基本意義了,什麼都得聽人家的,跟上班何異?還有,張曉影隻是我的異性好朋友,但不是我的女朋友,你不要聽信江湖謠言,壞了人家黃花大閨女的好名聲。
“我隻想總結性地說一句:無論洪校長出多少錢,我都不會參與他和仲氏家族的明爭暗鬥,無論最後是誰贏,都等於我就要支持贏的一方,我對此不感興趣。哪怕仲家老大要聯絡我對付洪校長,我也是不會答應的。這麼說夠明白了吧?”
白亮沉吟一陣,看似讓步了:“好,我明白了。但是……”
於果訕笑道:“我就知道還有個但是,那麼,但是什麼?”
白亮收斂了笑容,說:“但是恐怕,這事兒還真由不得你啦,於先生。”
於果心裏一陣劇怒,他的怒意一旦湧上來,用屍橫遍野血流千裏來形容也不為過,這是真正的殺氣,剛剛釋放出一點點崢嶸,就令白亮驟然感到毛骨茸然,不寒而栗,渾身不由自主地開始冒汗和顫抖起來。
於果看著他的眼睛,怒極反笑,緩緩地問:“這話是你的意思,還是洪校長的意思?如果是洪校長的意思,我這人不愛藏著掖著,想問清楚了--這是在威脅我嗎?”
白亮想要說話,可突然一口口水都吞不下去,喉嚨噎住了。
於果一字一頓地問:“在你之前,威脅我的人很多,不見得比得上洪校長,但能和你父親仲老四比的,也不是一個兩個了,而我仍然好好地坐在這裏,這就是描繪他們下場的最好形容詞。誰如果敢威脅我,那誰用來威脅我的這句話,就是他最後的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