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雅詩忙解釋說:“於果,大家都想要過好生活,這沒錯,可是隻寄希望於一次拆遷,就要翻身成為千萬富翁,這不現實。社會上都說,開發商沒有好東西,難道這就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鐵律嗎?不見得。他們的確不是不想賣,隻是好不容易抓住這次機會,要個高價。
“就算南郊縣屬於房價均價過萬的二線城市綠帆,但南郊本身是綠帆的縣級市,而且是比較窮的縣級市,價格絕不可能像要的那樣,一萬五千元一平米,我們就是將來蓋起來,最多也就是八千到九千起步,賣都賣不到這個價,又怎麼可能付給他們這樣的價錢?”
於果聽到這裏,才覺得不對頭,說:“如果這屬實,這的確也太貪婪了。可是,三位,我依然堅持自己的觀點,人家要多少錢,是人家的事,隻要房子是人家的,人家就有權利決定賣不賣,多少錢賣。貪婪,也是人家的權利。
“童副總,你對我很好,假設有別的事,我能幫得上忙,那我一定全力以赴。但是,如果是拆遷,我是不會去做的。我雖然是暴力起家,我也不避諱,可我要是想通過不擇手段發財,那我自從來膠東一開始,就完全可以去做拆遷。童副總,對不起了。”
童雅詩對他的人品是萬分佩服的,但這件事一來關係到集團利益,二來也是為了堵住仇氏父子借機發難的態度,便朝於果送去很複雜的一瞥。
然而,這兩種意思,居然被於果完全讀懂了,可於果對此已經下定了決心,便說:“我理解童副總的難處。但這件事沒有回轉的餘地。”
仇一皮笑肉不笑地說:“小於之前跟我說,他最看重自由,不願意被人驅使,但童副總驅使他,卻是例外,他喜歡這種驅使。現在看來,真不是這麼回事!”
童雅詩聽到這句,吃了一驚,麵紅耳赤,心裏湧上一股濃烈的甜蜜,暗忖:“原來於果心裏是這麼在乎我!”
仇傲天卻不明白了:“爸爸,雅詩,你倆怎麼都這麼看好這個姓於的?他一個基層司機,有什麼能力能做這麼大的事?”
於果卻正色說:“一碼歸一碼。”
仇一冷笑道:“我看是價格沒談攏。小於以前在膠東不是每一筆業務都五十萬起步麼?所以你是想要提成?”
仇傲天跟著冷笑:“就他?你讓我去都比讓他去強!”
童雅詩十萬火急中,忽然福至心靈,靈機一動,說:“於果,這次拆遷不是什麼惡行,相反,是一種福報,是行善積德,你要是能讓村子順利拆遷,我向你保證,村民都會感激你的!”
於果當然知道童雅詩不會對自己撒謊或者玩心計手段,便略微詫異:“什麼?拆遷還是福報?還是行善積德?”
童雅詩說:“村民們之所以要這麼高的價格,是被當地村書記薑勇星給綁架了。這當地村書記是兄弟五個,養了一大批地痞流氓,是著名的黑惡勢力,強行控製選舉,每年都是書記。原本的村辦企業,是集體所有製,也被他們霸占了,村民敢怒不敢言。
“最重要的是,薑勇星強行要求村民,無論誰家拆遷,都必須交出百分之二十的錢給村裏,也就是說,如果按照我們給的八千元每平方的價格,一百平方就換取價值八十萬元的房子,但是要交出十六萬給村裏,這不是搶劫嗎?
“農村不是城市,除了房子,還有誰能一下子掏出十六萬來?恐怕這是很多家庭的全部積蓄了。更何況大部分家庭的房子連前院帶後院,兩百平米也有了,那就是價值一百六十萬,就得交給村子--實際上是交給薑家五兄弟三十二萬。
“這是大村子,好幾百戶,他們能抽多少油水,就可想而知了。再說,我們做房地產的,錢都是從銀行貸款,哪有這麼多現錢賠償?隻能用新房賠償。這對於村民而言也是更劃算的,所以村民們也更想要房子而不是要錢。
“可薑家這群惡霸劣紳這麼一勒索,老百姓就不得不要錢不要房子了,否則哪來的錢給當份子錢給他們?誰要是敢不給,薑家五兄弟以前開礦時,手上是有不止一起人命官司的,據傳說,他們就是電影《盲井》裏的現實版,靠害死外地曠工然後勒索礦主,最後甚至霸占礦山起家的,這傳說本地人耳熟能詳,人人皆知。
“但這樣一來,我們也沒有錢給老百姓,就僵持了。薑家五兄弟便趁機提出,要村民把價格提高一倍,這樣的話,他們收的錢盡管多,可村民們也得到了更多的錢,還可以去外麵買房子,大家都受益。因此,村民們需要錢,又怕得罪他們,便都答應了。這就是那一萬五千元要價的由來。”
於果聽到這裏,看著童雅詩懇切的目光,仇一幸災樂禍的目光和仇傲天充滿嫉妒和鄙夷的目光,問:“既然如此,你們放手收拾他們就是了?藍色深度集團雖然不是黑道集團,可在商業圈裏這麼有名,財力雄厚,關係強硬,收拾一群村霸惡勢力,難道還難麼?再說,仇副董事長,不是跟洪校長關係不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