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果目前就在這所小學的門口,處於無視狀態。小學還沒有放學,但畢竟是小學,人來人往。隻是,於果的無視狀態日趨完美,細節上逐步完善,隨意走動,反正誰也看不見他。
而且,盡管市中區主要幹道和四大新區沿海部分都裝上了監控攝像頭,可像西沙台最西端這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地方,依然沒有任何監控。在汽車還沒大量行駛在四大新區的時代,連道路也不正規,很多地方還是沙土路,坑坑窪窪。
於果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熊滿貴這麼低調,讓自己的女兒讀這種小學,隻因為這小學距離他的大酒店比較近。可是,反過來一想,老百姓誰能相信,這麼一個打工子女占百分之九十九的小學裏,會有這麼一個大富翁的女兒在?
“在消息相對閉塞的年代,互聯網剛剛崛起,網吧剛剛換成液晶屏幕的年代,有幾個人能得知這麼隱秘的事?這就說明,很有可能人販子的背後黑手,是熊滿貴認識的人。最起碼,是對熊滿貴很熟悉的人。
“在西沙台,最牛逼的人物除了熊滿貴,就是仲家四兄弟!難道是仲家四兄弟為了謀取熊滿貴的酒店,而綁了熊芳?要不然為什麼因此陳副所長被轉調到看守所當副所長了?而仲老三順利地當上了西沙台派出所的所長了?並且,看守所正所長老秦也是仲書記的心腹……這總不會是巧合吧?
“不對,還是有問題。熊滿貴的酒店雖然值錢,但也不至於讓仲家四兄弟這麼大手筆地去綁人,而且根據我的估計,絕對不僅僅是綁了熊芳一個,並且還在各地撫養長大這些被綁的孩子,這得多大一筆開支?
“再說,哪怕真是為了熊滿貴的酒店,仲家四兄弟也不會輕易去招惹熊滿貴。熊滿貴雖然是正經商人,可畢竟是南洋華僑,身份特殊,一般人被黑社會欺負,找到市政府,恐怕都是石沉大海沒人理會,可熊滿貴要是去告,那可是國際事件,影響惡劣,市政府一定會為熊滿貴出頭的。
“而且,仲家四兄弟假如真這麼有本事,仲書記也就不會因為惡貫滿盈,在政府開會的時候被省紀委的人一舉拿下。從這個角度看,仲家四兄弟還不夠資格當這個幕後黑手……那麼,幕後黑手到底是誰呢?而且他還認識我?是仇副董事長?他也沒這個魄力……”
正想著,學校放學了,很多穿著工裝,一臉汗水的家長們都滿麵歡喜地撲過去抱住自己的孩子,孩子是他們唯一的希望,他們之所以這麼拚死幹活,就是為了給孩子創造一個更好的條件,去改變自己的命運,甚至改變整個家族的命運,提升階層。
於果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父母都是城市底層,雖說比這些外來的打工人員略強一些,最起碼還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本地房子,但依然一貧如洗。父母不容易,人類不容易。
很快,他銳利如鷹似隼的目光一下子鎖定了八歲的熊芳,那時候熊芳已經是個美人胚子了,美女的潛質已經顯現,很多同齡的小男孩都在朝她或明著或偷偷地看。
熊芳顯得自信、大方又沉穩,比一般同齡人成熟得多,她先是跟很多家長熱情地打招呼,然後在挨個跟同學告別,見沒有哪個同學家長沒來接,自己也就不需要送其回去,便一路唱著歌,蹦蹦噠噠回家了。耳畔全是家長的嘖嘖豔羨:“看看人家這孩子,學習好,水靈又懂事,誰家有這樣的孩子真是上輩子積德,祖宗積德!”
於果這就跟了上去,然而,由於過於敏感的體質,天空滴落的第一顆雨滴,就被於果敏銳地察覺了,接下來淅淅瀝瀝,開始了綿綿細雨。於果本來還是走得很慢,可驟然經過一麵大玻璃時發現,自己在雨水中已經形成一股輪廓,頓時心裏一驚。
好在周圍的人都忙著撐傘和穿雨衣,以應付這越來越大的雨,否則很有可能真有人注意到於果的輪廓。
於果暗想:“以前從沒想過下雨天會暴露……對了,以前尋找張宏勳的筆時,來到張宏勳坐著凱迪拉克弗雷德伍德到老夏拉麵吃飯的那天夜裏,也是下著雪。看來,下雨天和下雪天,就算不和人四目相對,也會被破解無視狀態,我得當心了……”
熊芳也快速跑起來,將書包頂在頭頂,居然速度不弱。於果想起了單慧當初為了躲避自己,也跑得很快,不禁會心一笑。
很快,雨大了起來,也幸虧這個時代的西沙台西端車輛不多,否則車輛一經過就是一片水花。
而且穿著雨披和雨衣,騎著自行車的過客很多,同樣也濺起不小的水花,熊芳隻得四下躲避,狼狽不堪,此刻已經被淋濕了頭發,衣服也快濕透了,看來,那時候天氣預報還不算準,報了沒雨,就沒帶雨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