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果雖然隻是開個玩笑,但這也足夠能讓這小子進醫院,如果不是聽到“曹校長賜予我力量”這句話,於果盡管仍然會手下留情,但卻沒有此刻留情的力度大了,那小子會滿地找牙。
於果走到他跟前,問:“這麼說,你不是社會上的流氓,是學生?”
那年輕人可能心高氣傲,氣性很大,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快一敗塗地,最不能接受的是對方竟然是玩著把自己給弄趴下的,壓根沒來真的,這一點他絕對無法容忍,便氣得喘不上氣來,白眼一翻,竟暈了過去。
於果轉過身,走到司機身旁,扶起了司機。
司機雖然被打得滿頭包滿臉血,但還是神誌清醒的,見此情景,微弱地說:“唉……小兄弟,真是天外有天啊,你這麼厲害,我卻在路上跟你裝了一路的逼……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於果從錢包裏數了十張一百,遞給司機,說:“這幫人你惹不起,拿著這錢,去找附近的醫院吧。”
單慧也很同情司機,平時她隻帶卡不帶現金,因為是要去封閉學校讀書,沒辦法才帶了一萬元現金,便也學著於果,取出一千給司機。
司機愣了半天:“好人呐,好人呐……”
梁永和囊中羞澀,沒辦法共襄盛舉,臉更紅了。
於果在網上約了一個私人代駕,請其開著司機的車把司機送往醫院,然後和單慧、梁永和走了一段路,遠離那輛霸道,然後又打了一輛出租車,前往大荒中學。
於果知道,自己還沒到大荒中學呢,但卻已經出名了。
在出租車上,單慧一改嘁嘁喳喳的活躍,跟梁永和一樣一言不發。
於果安慰他倆說:“你們不用擔心,這幾個學生在外麵幹地痞流氓才幹的惡事,本來就是違法的,難道他們還能惡人先告狀,反咬我們一口?既來之則安之。”
梁永和無奈地說:“老大啊!我沒有你這麼高的武功,到處放衝擊波、升龍霸,一個打一百個,我今天剛去報到,要吃飯的呀!一旦這幾個學生就是我們班的,那怎麼辦?”
於果說:“永和,我得改改你這種唯恐天下亂的思想,你老實本分是優點也是缺點,可你現在得搞清楚自己的定位--你已經是個老師了,他們都是你的學生,他們做了壞事,心虛的應該是他們,難道你還擔心他們不聽你的話,讓你當眾出醜?”
梁永和畢竟對於果心存極大的敬畏,不敢反駁,隻得側麵說:“這些學生的確太壞了,抓進看守所也不過分。但我也不想當個專橫跋扈的老師。十多年前……我在學生時代被欺負,被嘲笑,被捉弄,其實歸根結底,都是老師不合格,不作為,甚至有意為之。我……我不想當這樣的老師。”
於果搖搖頭:“永和,讓我說你什麼好?教與學本來就是一組基本矛盾,你是老師,就算不想當個壞老師,你也該有老師的基本底氣。你問心無愧,為什麼不能昂首挺胸呢?你總覺得是你不擅長打架造成的,覺得是我站著說話不腰疼,但我不這麼認為。”
他看了一眼梁永和跟單慧,意味深長地說:“既然你覺得你做得對,並堅信你自己是站在正義這邊的,那你為什麼還恐懼呢?”
梁永和垂下頭:“沒有力量的正義,都是胡扯。我的學生時代,有個朋友叫許夢,我們倆都天天被人欺負,我選擇了無限度地忍讓,雖然沒了尊嚴,但免了皮肉之苦。可許夢……他弱小,但卻決不讓人欺負,每次拚死頑抗到底。
“可以想象得到,他總是傷痕累累,甚至好幾次都被送進醫院……我佩服他的倔強和頑強,我也佩服他的勇氣,可是,無力的倔強、頑強和勇氣,又有什麼用呢?隻能受到更大的傷害。學生時代時間很短暫,忍一忍就過來了……”
於果當然知道許夢這個人,許夢,就是於果的前世。
單慧最不喜歡別人這麼反駁於果,盡管知道梁永和並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更不是忘恩負義,但還是忍不住說:“梁老師,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就敢保證你現在踏入社會了,就不受欺負?你能保證,你現在去參加同學聚會,他們就不會像當年對待你那樣繼續欺負你?“
於果皺了皺眉,怪責地看了單慧一眼,單慧冷哼一聲,不以為然。
梁永和被戳中傷疤,一陣頹然。
於果拍拍梁永和的肩膀:“梁老師,你我奉行的不是同一種道理,而且你錯誤地認為我認識不到弱者的難處。我想告訴你,我也不是出生第一天就這麼能打的,我以前跟你的同學許夢差不多,明知堅持的是沒有力量的正義,可仍然拚命去反抗。
“梁老師,你即便到了教師隊伍裏,依然是最弱勢的一個,但你在學生麵前起碼是強勢的一方。你可以通過你的教育,去宣傳你心中信仰的理念。咱們到了那所學校以後,就是老師和學生之間的關係了。我有我的事,你有你的工作,咱們都好好地生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