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範韻琳真想給自己一鐵錘,暗想:“範韻琳啊範韻琳,你是不是因為末世的壓力太大,要發瘋了?這個許夢被關在小冷藏室足足兩個周,你想過他一次嗎?你大概早就忘了有這麼個人了吧?
“今天才遇到他也就一個來鍾頭,怎麼就突然這麼重視他了?再說人家許夢有女朋友,而且他是個廢柴,就算是個善良聽話的廢柴吧,那也跟我的擇偶要求天差地遠,我剛才究竟在擔心什麼?我真他媽的有病!”
甚至她從心底湧上來一股深深的恥辱感,臉燒紅了,不是害羞,而是覺得可恥。
就在她即將相信這種感覺才是自己的真情實感時,她卻忍不住對小楊大吼一聲:“楊璐璐!還在那裏愣著幹什麼?是不是輪到你站崗了?居安思危,未雨綢繆,我平時都說什麼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都忘了?馬上回到你的工作崗位上去,一時一刻也絕不容許有絲毫懈怠!”
楊璐璐被她的河東獅吼嚇了一大跳,她雖然和小林都是白嫩姑娘,性子卻相對柔和,即便不滿,也不會像小林那麼潑辣,便隻是咬咬下唇,用誰也聽不到,隻不過是安慰自己的阿Q精神勝利法輕哼了一聲,轉身氣嘟嘟地走了。
直到走遠,楊璐璐也不明白,雖然冷傲,但一向對待自己還算不錯的範主任今天吃什麼槍藥了,明明今天獲得了巨大的勝利,消除了這麼多僵屍,她怎麼還一肚子邪火?一肚子邪火也就罷了,不衝別人發,怎麼專衝自己發?
當然,她這種程度的發聲,憑著於果的耳力,也一樣能聽得清楚。
範韻琳沒好氣地再次瞪了楊璐璐一眼,但她自己也不知為什麼,很心虛地故意將原本趾高氣揚的目光輕描淡寫地繞過於果,轉身走了。她身高腿長,熱褲下那健美渾實的勻稱腿肉美好地輕輕震顫著,顯得十分健康有力,也充滿魅惑。
不過好在,大多數人沒有看出異常,他們都對範韻琳有些發怵,沒有誰敢於直接對視範韻琳的目光,因此也沒觀察到這簡直堪稱罕見的一幕。
苗華、張晶晶、呂察彪和高策都開始招手喊道:“行了行了,居安思危,馬上各就各位!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再有幾個鍾頭天就黑了,加強崗哨!能不能都長點兒心?”
於果被分配去大廳做工具,他的聰明程度令他一學就會,甚至當場就能比其他任何人做得好,隻是他在這裏必須低調,便隻是按部就班地做著。
也就是十五六分鍾左右,苗華把他叫了出去,走到拐角處,神神秘秘地從身上掏出一小袋子幹癟的花生豆,估計有四五十顆。
於果一怔:“苗組長,這是?”
苗華輕聲說:“你是下午才被找到了,早過了飯點兒了,也沒吃上飯,按說是應該等到晚飯的。但考慮到你並不是新人,不一定非要遵循這個規律,再說你退敵有功,範主任讓我給你帶點兒加餐。你放心,這代表午飯,不會替代你的晚飯。
“別告訴別人,雖然這是你應得的,但現在這個大環境不好,大家的心理都不可能完全處在平和的狀態,咱們人力單薄,又不可能每次退敵之後都做心理疏導,對不對?所以別讓人看見,以免有人妒忌。”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似乎打算從於果的眼睛裏看到感激。但可惜讓他失望了,於果還是那種雲淡風輕的態度,仿佛並不買範主任的好。
於是,苗華歎了口氣,說:“行了,兄弟,你去幹活兒吧。對了,這花生豆可要省著點兒吃,別一下子吃完了啊,偶爾偷偷拿出來啃一啃,補充一下體力。”
於果古井不波地問:“苗組長,食物現在已經缺到這種地步了麼?”
他不相信會這樣,按照他對人性的了解,他覺得如果真要到了吃花生豆都需要數著吃的地步,那麼,這個實驗樓裏人和人之間的關係肯定不會這麼和睦,而是很有可能達到劍拔弩張的程度,這無關道德,這是最原始的人性使然。
誰料苗華愣了好一陣,仿若以前從來不會有人問這個問題似的,半晌,他才深深歎了一口氣說:“這是末世,不是和平年代,不該問的別問,又不是搞科研……”說罷,搖搖頭,像個七八十歲的人一樣離開了。
直到苗華走到走廊盡頭的拐角時,也仍然在搖擺著腦袋,唉聲歎氣:“和平年代,都不見得需要嚴謹的科學求知態度,這個亂世,就更別說了,槍杆子裏出政權……”
於果看在眼裏,心裏湧上了一股不小的疑雲:“雖然對我來說,他們這些人全加起來也沒有任何威脅,可是,我來這裏的任務是第一位的,我得智取。苗華的意思到底是現在是怎樣一種狀況?目前看來,範韻琳和大家相處得挺好,應該沒有這麼尖銳吧?”
他畢竟智商極高,當即靈光一閃:“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