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於果正在熟睡,他還真是熟睡,因為周邊沒有什麼能威脅到他的人和事,也包括那些行動遲緩的屍體。
但是,雖然放得很開,可於果的五感絕不是凡人可以想象的。旁邊隻要一有呼吸聲接近,無論多麼故意屏住呼吸,在三五米外就會馬上聽得到,這也會使得周邊的氣流產生溫度的細微變化,觸覺上也有略微的不適。
更何況,那呼吸聲很粗放,接著是一隻大手過來推搡於果的胸口。
哪怕這手是握成拳頭全力砸向於果的胸口,對於果來說也就像是胸口被扔了一張紙飛機,但於果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冒犯,即便是在末世裏,便在那一瞬直接伸出左手的食指、中指和大拇指,將那隻手的手腕輕巧且牢牢地抓住。
隨後就是一陣殺豬一般的狂叫,於果聽出來了,是呂察彪的聲音,這家夥疼得眼淚都飛濺出來了,鼻涕也跟著噴到了地上,不是一般地惡心。
就是放個稍微大一點兒聲音的屁,大廳內打地鋪的人們也都會被驚醒,因為末世的血盆大口散發著來自地獄的腥臭,人人都有可能在下一秒鍾立即被推向死亡,甚至死得慘不忍睹,故而大家的警惕性都已經將五感也修煉得很敏銳了。
更別說,慘叫聲這麼大,當即就有最少一半以上的人全都嚇醒了,要麼攥緊了拳頭,要麼像青蛙一樣猛然跳起來。就算有女人失聲跟著驚叫,也迅速安靜下來,到處尋找叫聲的來源。在這樣的末日世界,他們就算是普通人,也等同於進化了,隻是沒有發生質的飛躍罷了,仍然在量變之中。
而毛國興這搜索隊的眾人有睡夢中也可以握緊武器的權力,便統統十分警覺地起身,將老大護衛起來。
大家長期不開燈,加上外麵的紫外燈光也足夠了,都能看清楚是呂察彪在叫喚,這麼做會害死大家--那些僵屍雖然很害怕紫外燈,可如此尖銳的慘叫等於食物在自己宣告坐標,坐等饑腸轆轆的捕食者前來獵取自己。
因此,每個人在黑暗中的目光都充滿了抱怨,呂察彪雖然平時牛逼哄哄,可也不敢犯了眾怒,不過他實在是太疼了,疼得沒有思考的餘暇。
於果這才鬆了手。
毛國興也絕對不會犯眾怒,他一定是要代表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這樣才能穩定民心,於是他原本就打算當眾訓斥一下呂察彪,顯得自己大公無私,可眼見呂察彪竟然在於果的鋪位旁邊,那看來是這兩人起了衝突。
這正是個好機會,毛國興便冷冷地問:“呂察彪,你叫喚什麼?要害死大家?”
呂察彪的手被捏得如同下了鍋迅速膨脹的油條,疼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卻依然惡狠狠地叫屈:“老大!不是我想要叫,是這小子一把抓住我的手,我……我的這手指頭好像快斷了……!”
呂察彪的男人--平頭壯漢黃琛大怒,倏然站了起來,如同地麵突然升起一道厚厚的水泥牆,眾人看在眼裏,無不害怕。
毛國興卻並不阻攔黃琛,他正好想用黃琛探探路,便森然問於果:“你第一天晚上就不安穩,不好好睡覺,想鬧事?”
於果淡淡地說:“我正睡覺,他突然來襲擊我。”
呂察彪眼淚汪汪地喊冤:“哪有!我是看快要到他值班的時候了,所以喊他起來站崗!”
於果戲謔地看了他一眼:“你真是勤勞,這麼早就提醒我要換班了。別說還沒到點,就算真到時間了,也是前麵那位站崗的同事來喊我替班,你為什麼要出這份力呢?黑燈瞎火,猛然伸過來一隻手,我能不正當防衛麼?”
呂察彪頓時語塞,他本來是想要找個理由折騰一下於果,沒想到自己反而被弄得如此狼狽,當眾出醜,丟人現眼,以後哪還有臉繼續耀武揚威?
對勾本來就看他不順眼,啐了一口,冷笑道:“挖了個大槽,現在這個世道,還有正當防衛這一說?他隻是輕輕碰了你一下,你憑什麼就當成襲擊?”
於果針鋒相對地說:“就像你說的那樣,在這個世道,沒有正當防衛這一說,他深夜突然來碰我,那我隻能當成襲擊了。”
對勾從沒料到這個微型迷你基地裏除了毛國興和範韻琳,還有人敢這麼跟自己說話,頓時勃然大怒:“操!你敢擠兌我?我就問你,他碰你一下,你趕快閃開也就是了,為什麼還要抓住他的手?”
於果針尖對麥芒地緩緩反駁:“我怎麼知道,他沒有因為上個廁所被僵屍咬了感染了?要是你的話,你不抓住他的手,難道應該迎上去親他一口?你如果認為弄不清事實就不能動手,那你早就被僵屍吃了。你自己都不奉行你說的話,還要我遵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