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羽一隻手按在碎玻璃渣裏,怕是傷了手。
樂櫻立刻翻箱倒櫃,手忙腳亂拿來碘酒和繃帶。她蹲在桑羽身邊,輕聲說:“桑羽,把你的手,給我看看吧。”
眼神純淨,善良天真。這樣的樂櫻看在桑羽眼裏,莫名讓她心生厭惡。她一把推開樂櫻,不但不領情,反倒嗬斥道:“滾開,少在我麵前裝聖母了。”
“哎呀。”毫無防備的樂櫻摔倒了,手肘被地上的碎玻璃劃破了。雪白的胳膊上瞬間有一條紅龍在蜿蜒遊走。
“小櫻你沒事吧?!”荊如清趕緊去查看樂櫻的傷口,把痛到一張小臉皺起的樂櫻扶到凳子上坐下。
荊如清迅速幫樂櫻止血消毒,忍不住數落她:“這下好了吧,你好心給別人準備的碘酒繃帶,別人反倒讓你用上了。”
“又關你什麼事?少陰陽怪氣。”渾身酒氣的桑羽,自己撐著凳子,晃晃悠悠的站起來了。
也是佩服她骨骼驚奇,跌倒在一地碎玻璃裏,居然毫發無傷。荊如清瞪了她一眼,繼續幫小樂櫻上藥包紮。
幫樂櫻包紮好之後,荊如清讓她先上床休息。
“跟我出來。”荊如清抓起桑羽的手腕,想拉她出去說話。
別看桑羽醉醺醺的,走起路來都一步三晃,可力氣著實是大,一甩手差點把荊如清的手腕甩脫臼。
“少管閑事。”濃豔的妝容讓桑羽的表情看起來頗有幾分陰狠。
“少來了,少張狂了……說話第一個字不帶個’少’,你都不會說話了是嗎?”荊如清學著桑羽的語氣衝她逼近。
但桑羽的變化更令人吃驚,瘦瘦小小的她站在荊如清麵前,絲毫沒有退縮的模樣,眼神陰鬱冰冷。
荊如清吃了一驚,看著她此時的打扮皺起眉頭。
她……難道?
桑羽朝樂櫻的床鋪斜看一眼,嚇得樂櫻縮進被子裏。然後她轉過眼睛對荊如清冷笑著說:“我們才是同一個世界裏的人。更何況,你和我到底有什麼兩樣?憑什麼比我清高,站在道德高處鄙視我?”
荊如清啞然無語。
樂櫻則噤若寒蟬。
從前內向膽怯的桑羽,變成了她們不認識的樣子。
清醒時仍舊少言寡語的桑羽,每當醉酒後便渾身長滿具有侵略性的倒刺。
那些倒刺會紮得人很痛,但拔出去的時候,更痛。
桑羽離開了,混亂的夜晚重歸平靜。
宿舍裏有隱忍的啜泣聲,從樂櫻的床鋪上傳來。
荊如清下床,鑽進樂櫻的被子裏,給她一點點安慰。
“小清你說,桑羽怎麼就變成那樣了呢?”樂櫻從母胎中開始,就長在美好的理想國裏。她實在理解不了,也接受不了身邊人的墮落。
她永遠不懂錢的力量是如何強大。
“也許是壓抑太久,青春期遲來了吧。”荊如清一邊拿不著調的理由安慰她,一邊想,如果被樂櫻知道自己的過往,真不知道她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嚶嚶嚶……”
“噢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小寶貝兒。”
荊如清無聲歎息。
她何嚐沒恨過這個世間的殘酷?可輕輕摸著樂櫻因哭泣輕輕顫抖的背脊,心中溫暖感動。有一個如陽光幹淨溫暖純粹的朋友,她又怎麼能把自己陰暗展現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