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荊如沫隻穿白色的公主裙,小孩子的她從不會把自己的裙子弄髒。
現在,她卻把自己搞得肮髒不堪,靈魂裏都透露著腐爛的惡臭。
原來是我的錯啊……
都是我的錯啊……
荊如清心裏空寂如沙漠,風卷起沙礫四周聲音回響。
像是從深淵裏發出的聲音,也像是無盡的天空降下來的如山一樣沉重的字體落在沙漠上,蕩起的沙塵如風暴一樣席卷大地,然後再回歸平靜。
荊如清看著躺在麵前的破碎軀體,冰冷蒼白,滿身的傷痕和罪惡,她能想象的出來在荊如沫爬上那座大廈的時候所經曆的無奈和怨恨。
她好像又回到孩童時期,那個自私的自己。
原來她討厭她的母親,原來她和俞琬清是同一種人,不,她比俞琬清更虛偽一點。
不去看不去挽回自己幼時犯下的錯,不去反省自己給其他人造成的痛苦後果。
陰森的太平間裏,荊如清僵硬的站著,一動不動。
可分明能感受到那個軀體裏的靈魂在不斷萎縮。
負麵情緒凝結成鋒利的刀刺向自身,身體血流如注,流出黑色的膿血。
好像這樣,她的罪惡感和內疚才能得以緩解似的。
忽然,她的身體被倉促推到,頭擦過旁邊冷凍櫃上的邊角然後磕到牆上,砰的一聲,然後就是那個來人崩潰的哭喊。
荊如清僵硬的抬起了頭,眼睛有些迷糊,愣了半天才想起來,哦,這個是她們的母親,俞琬清。
哦,醫院應該通知她了。之前俞琬清在這個醫院住過幾年,已經把全部親人關係都查清楚並記錄在電腦網絡上了。
嗬,原來人與人不再親密不再相見,可網絡戶籍卻清晰的標注親屬關係。
荊如清看著俞琬清撲在荊如沫的身上痛哭流涕,嘴裏罵著她不珍惜生命,罵著老天為什麼這麼不公平,罵著那個男人……
荊如清覺得人生世事總得有點巧合才構成一篇狗血劇。
她妹妹,荊如沫的親生父親叫做程光遠。
原來程氏集團的董事長,程蘇南的親生父親。還是她母親曾經的愛人。
荊如清不知道自己內心有什麼感情,或者說該有什麼態度麵對這些事情。
荊如清蹲在地上,額頭上流下來的血滴在手背上。
她想到她父親去世的那天,她一滴淚也沒有流,站在兩個孩子中間,看著那個因為重力,整個腿骨都積壓到胸腔的畸形屍體推向火化場。
荊如清到最後都沒看見父親的麵容。
一如現在,她也不想看她母親猙獰麵目。
愛是一個很複雜的課題。
她不知道俞琬清和荊雪峰在一起那麼多年,有沒有愛過他。
不知道俞琬清為程光遠生養孩子有沒有愛過他。
也不知道俞琬清有沒有愛過自己,以一個母親的身份。
忽然,荊如清的腦袋裏一瞬驚雷閃過,絕望的山林,巨大的白狼王伸著猩紅色的舌頭,陰冷的山洞和溫暖的懷抱。
荊如清瞬間抬頭,看著俞琬清的背影充滿不可置信。
她一直以為俞琬清從沒拋棄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