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飛舞的大雪有種把一切都要掩埋的架勢,去往北博滕省的公路也被阻斷了。
荊如清開著車,不得不到近處的一家旅館稍作休息。
她在一家外語工作室找到一個工作,這次過來,需要到北博滕省那邊的一個公司給人當下翻譯。
旅館大廳裏等待的人不少,估計都是被雪阻擋住路途的行人旅客。大廳裏間燒著壁爐,木柴經過劇烈燃燒後釋放出充足的熱量,溫暖的讓旅人一進來熱得冒汗。
荊如清把羽絨服脫下來掛在椅子上,要了杯熱可可就坐在窗邊看著飄雪。
這邊下的雪氣勢磅礴,白雪皚皚銀裝素裹,說不得多討人歡心,可這次她是由衷歡喜。
本來就不大願意跑那麼老遠借個活兒,可架不住他們工作室隻有四個人,剩下三個人還全是老板。
一年前,最後一個員工跳槽之後這個工作室就麵臨著解散的危險。
所以,荊如清的出現一定程度上解救了這工作室沒人幹活的困境。不過工資還不錯,自己一個人生活的也算有滋有味。
桌子上的手機開始震蕩。是其中一個老板打來的。
荊如清不去管它,隻捧著熱可可,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雪。
原來時間真是療傷的解藥。
就像雪一樣,一層層緩慢的覆蓋,到最後,被埋藏的誰也不知道是什麼物體。
孑然一身。
這個詞語忽然蹦到腦海裏。
她現在算孑然一身了吧。
母親也終於離她而去。
一切她怨的恨的惱的愛的,都隨著母親的骨灰被風吹開而煙消雲散。她怨過母親的自私,可不曾否認的是,十幾年前那次從醫院醒來看見的第一眼,便是她,心神出奇的安定。
不可否認的她愛她。那個把自己帶到這個世界上的女人。
不可否認的感激她。為她所付出的,荊如清才願意相信自己是善良的。
妹妹也離開了這個讓她怨憤的世界。
她總是說這裏是地獄。
可地獄有這麼潔白無瑕的雪嗎?
荊如清覺得自己修煉的還不夠。
僅僅是把以前的過往拿出來品味品味,還會不由自主的落淚。
荊如清低下頭正準備擦眼睛,冷不丁看見一個跟桌麵一齊高的小孩子,正用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看著她。
荊如清看看周圍,用瑞典語問道:“你父母呢?”
小孩子不說話。
“你幾歲了?”換成了英語。
還是不說話。
“你叫什麼名字?”說的是中文。
小孩子眼睛眨巴了兩下,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撲閃著,好像帶電。
荊如清摸了摸自己的心髒,感歎著自己心中的老鹿怎麼那麼輕易就蹦嗒起來了。
可是看著這個小男孩兒長得萌帥萌帥的,小臉蛋兒又嫩又滑,看著就有一種想咬一口的欲-望。
瑞典的華裔小孩也不少,可長這麼好看的放眼小瑞典也不是很多吧。
荊如清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熱可可,笑道:“你想喝?”
她知道剛才說的那三個問題這個小男孩兒全聽懂了,但是這次還是用中文問的。
在異國他鄉時間長了,總想找人說華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