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黑幢幢的影子走了進來,顯見是十分高大的一個人了。因為逆著光,她隻能看見來人的手裏還提著一件不是棍子也不是刀的東西,感覺很有威力,鞠北義規規矩矩地坐在蒲團子上,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兀那和尚!灑家問你,此地可有出路?”來人那炸雷似的聲音咋咋呼呼地問道。
“阿彌陀佛。”一個蒼老的聲音念了一聲佛號。
鞠北義吃驚地一看,發現麵前坐的不是那個白發白須的土地老公公了,而是一個長白胡子白眉毛的老和尚,袈裟襤褸,麵前有缽,有木魚,脖子上還掛著串兒念珠。
真神奇啊!這位老爺爺究竟是什麼時候變身的?
“來從來處來,去從去處去。”老和尚笑眯眯地對那個高大的男人說道。
鞠北義這時候多少看清楚麵前人的相貌了,真是魁梧異常,一身古代和尚的打扮,帶戒疤的大光頭,一把絡腮胡子,感覺像沙師弟一樣,不過比沙師弟又麵目凶惡了許多,身上的衣服也半袒開著,手裏那棍子分明就是條禪杖。
隻見那個‘沙師弟’眉頭一皺,雙眼一鼓,有些不耐煩起來。
鞠北義有些擔心,如果他要打鬧,老公公是不是個對手,反正自己是絕不頂用的。
她縮起了自己的脖子,想降低一下存在感,雖然從一開始,鞠北義覺得那外頭來的大和尚就沒有看過她一眼。
“你可知道這個所在麼?”老公公變成的老和尚笑眯眯地問他道,雖然相貌不太一樣了,但神態看起來就跟之前笑眯眯地問她自己的時候一個模樣。
“灑家那裏知道恁般鳥所在?”那個魁梧大漢嚷嚷起來,聲音震得鞠北義的耳朵裏嗡嗡地響。
“上至非非想,下至無間地。三千大千,世界廣遠,人莫能知。”白胡子老和尚公公又笑道:“凡人皆有心,有心必有念;地獄天堂,皆生於念。是故三界惟心,萬法惟識,一念不生,則六道俱銷,輪回斯絕。”
那魁梧的和尚大漢麵色有些遲疑,眼睛骨碌轉了轉,忽然抖了抖身上的衣衫,朝著老和尚深深作揖拜了一拜,念了一聲:“阿彌陀佛。”看起來忽然態度恭敬了許多。
白眉毛老和尚也大笑起來,對那個大和尚道:“你一入緣纏井,難出欲迷天,我指示你的去路。”
說罷老和尚便站起身來,朝那大和尚招手,領著他走出了茅草屋。
鞠北義也一骨碌爬了起來,追著他們出了門。
然而等她走出去的時候,門外並沒有兩個人的蹤跡了——茅草屋外還是那片空曠的野地,雜草叢生,天高地廣,什麼也沒有。
這不過才晚了一下下啊!鞠北義心裏吃驚得不行,她就慢了兩步沒跟上而已,人怎麼就沒有了呢?
手搭著涼棚四處張望了一圈,鞠北義站在破爛的木頭門外等了半天,也沒有見到那位老爺爺或者大和尚的身影,真是奇了怪了。
她回過頭去,準備走回屋子裏去坐等,然而一回頭,卻看見了屋子當間坐著那個白頭發白胡子的老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