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的日子
許多事情湊到一處讓我忙了好長好長一陣日子,終於體力支撐不住了,本來體弱的我病了下來。平常好好的時候忙得昏頭轉向時,真希望能病下來休息一下。可真的病了,那份滋味卻不好受,不但身體難受,家裏簡直都亂套了。
躺在床上看房頂的白牆發呆,一仍思緒隨著旋暈飄向遠方……
常聽母親說小時候的我老愛病,可是很乖,每次病了,母親引我去看醫生後就自顧忙去了,剩下來要打的針和吃的藥我都知道按時去做(家在醫院),有時母親忙得沒有顧及家裏沒有開水了,我會用冷水按時服藥,潛意識裏莫非也是怕死?
慢慢長大了,身體也悄悄好轉,病的次數不太多,由於一向神經衰弱,在少女時病過幾次,仍是旋暈得曆害,象坐車,又嘔又吐、天昏地暗的,那份記憶刻骨銘心。
記得有一次在對門同學家裏玩,病又犯了,當同學告訴父親,父親來把我背回家時我直哭,父親說:“不哭,病了就打針,哭什麼呢?”自己也不知道,病中的我竟如此的脆弱易感,那年我18歲。
結婚後離開了父母有了自己的家,病得重的一次仍是母親來招護我,包括坐月子,總是母親不停的一天幾趟來回往家裏跑,弄給我吃,為孩子洗弄,幫忙招待客人,看著母親穿梭的背影,我不知多少次陷入深深的不安之中。隻有母親才是天生的嗬護者,也隻有在母親的庇護下才不畏一切病魔和風雨。
這次母親不知道我病了,也好在是休息日。我不想在母親年邁的身上加太重的負荷,自己都是母親了,到了嗬護自己孩子的時候,我不想讓母親手上放飛的那個遊移的風箏老是牽掛不斷,不想讓瘦弱而強忍一切的母親為我擔心憂忡,可是又能麼?
想著許多美好往事,膝關節一陣陣鑽心的痛把我拉回眼前,卻已是淚濕枕畔,病中的人總是特別的脆弱和傷感。
女兒走過來問我:“媽媽,我要吃雪糕,就吃一根,好嗎?”我說:“媽媽病了,腳痛不能下樓去買,要是媽媽病死了,好嗎?”4歲的女兒毫不猶豫的回答得像個小大人:“那不好”。頓一會兒又說:“又沒劍殺你,沒出血,不會死的。”我明白她是在說電視裏武打片裏死的鏡頭。
其實人一出生也就注定了一個“死”字,小女兒也知道媽媽不能死,女兒那一聲“那不好”讓我覺得病不起,讓我更加努力像母親那樣做個無私的嗬護者,像母親那樣,雙手撐天,遮住風雨,哪怕再貧窮的日子裏,也要為孩子們營造一方溫暖的天地,那份牽掛,也會縈繞天涯海角,直至倒下不能起來的那一天。
1996年6月12日於鳳池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