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完全,就是他喘不過氣來的人生裏,一抹新的光亮。
手機突然沒了電,小黑屋裏,就隻剩下她一個人。許憂望著黑乎乎的四周,忍不住有些想看到楚明初。
她膽子有的時候很大,有的時候又很小。抱著他的日記本,趴在硬硬的床板上。
醒來的時候,脖子醒疼得要死,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你醒了?”
她愣了一下,看不到他的臉,卻能夠感覺得出來,他近在咫尺,“你怎麼來了?”
他不回答,伸手,將她攬進懷裏,緊緊地,身體好像在微微的顫抖。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卻感覺得出來,他有多不安,那種蟄伏在他身體裏的不安的種子,和平時鎮定自持的他完全不同。
可是,那微微顫抖的身體,不是她的錯覺。
他以為,這輩子,他死都不會再踏進這間屋子,可是卻沒想到,今天會再來到這裏。
那些與兒時有關的記憶,又回到了腦海裏。通常,隻要他有一點點做得不滿意的地方,就會被關到這個黑乎乎的屋子裏。
如果,不是那時候遇見紀曉顏,可能,他一輩子,都無法擺脫這小黑屋的惡夢。
也許,在成人看來,隻是一些無所謂的事情,可是,對那個時候,隻有幾歲的他來說,卻如同惡夢一般。
所以,當他決定離開家的那一天,就做好了擺脫這一切的覺悟。所以,這些年,他跟父親的關係,才會勢同水火。
黑暗中,她湊過來,輕輕吻著他的臉,他的下巴,還有,他有些冰冷的唇。他不自覺地,貪戀著她唇間的芬芳,與她緊緊糾纏。甚至,忍不住將她壓倒在這硬板床上。
正在這時,門被推開了。還沒等門口的人看清裏麵的一幕,兩個就已經極快的速度分開。
“爸爸?”外麵傳來的,是楚子洋稚嫩的聲音。
楚明初起身,走出去,許憂跟在他身後,有些臉紅地看著出現在門口的楚子洋。
“你們在幹什麼?躲貓貓?”楚子洋好奇地看著他們。
楚明初沒說話,笑了笑,握了他的手,“我們回去吧!”
“可是……”許憂有些猶豫地看著他。
“可是什麼?”楚明初望著她,看穿她想說的:“生日禮物你不是送了嗎?還想留在這裏幹什麼?”
“你知道了?”許憂看著他,聽到楚明初說:“媽都跟我說了。”
“其實你媽還是很愛你的。”許憂看著楚明初,笑了笑,眼眸裏卻聚集了些霧。雖然楚明初總是顯得那麼冷漠,可是,她覺得,他一定也很想能跟爸爸媽媽在一起的,隻是,他受不了父母這麼強硬的態度,寧願一直不妥協。
生日宴會上,楚父是看著楚明初離開的,冷著一張臉,卻沒說什麼。
他覺得,如果自己兒子都這麼不給他麵子,他也沒有必要依然低下頭來。
許憂送的畫,還一直被保存在他的書房。不知道多少天後,終於被他拆開來看。
那一家三口團聚的場麵,讓他忍不住有些眼熱。
快入冬了,氣溫降得很快,一早起來,窗外的枯楚已經落了滿地,秋雨纏纏綿綿地下著,打在玻璃窗上,一點一點的水滴,如同晶瑩的露珠。
房間裏沒有暖氣,下雨的天特別的冷。
許憂搬了家,跟著爸爸媽媽住在兩室一廳的房子裏,搬家後,許若隻來過一兩次,每次都是吃一頓飯就走。
“許憂,今天很冷,記得要穿毛衣哦!”許媽媽推門進來,將毛衣放在床邊,“多穿點衣服,免得出去的時候冷。”
許憂點頭,“我知道了。”
“對了,你出去的時候,可不可以幫我把這些菜給許若拿過去,早上你爸走的時候讓他拿的,可是他忘了。”許媽媽走出去一會兒,又拎著個袋子出現在門口。
許憂看著她,無奈地對著她笑了笑,“知道了媽媽。”
那是她自己做的壇子菜,上次許若來的時候,好像挺喜歡的,就多做了些,想給許若送點過去。
反正等下她也要出門,就給許若送過去好了。
“媽。”看著母親轉身的時候,許憂突然叫住了,家裏實在太冷了,她想跟媽媽商量一下可不可以裝暖氣。
可是,看到許媽媽回頭過來的時候,她又說不出口了。
如果有條件的話,不用她提醒,媽媽也會弄的,隻是這房子是別人家的,而且,母親也覺得挺浪費的。
她看著母親,笑了笑,“要不,我跟楚明初借點錢,我們買個好點的房子,等以後我回來了,再還給他?”
她常常不在家裏,可是,爸爸媽媽卻每天都在這裏進出,現在還能忍受,再過些日子,肯定會冷死的。
江城是個熱天很熱冬天很冷的城市,溫差大得讓人想抓狂。沒有暖氣要過冬天真是難以想象。
“不用了。”許媽媽笑了笑,向廚房走去,“你先等我一下。”
許憂望著母親的背影,拿她的固執真是沒辦法,也不知道她在擔憂什麼,難道,她跟楚明初之間的約定,就那麼不可信嗎?
上周從國外寄來的錄取通知書已經拿到了,過了年她就要走了,她算了算日子,連下個情人節都等不到,她就要走了。
不過,在那之前,可以給楚明初過生日。楚明初的生日,剛好是除夕那一天,她都不知道說什麼,哪有人生日這麼碰巧的?
想到這裏,她又忍不住頭疼了,要跟楚明初一起慶祝生日,還是跟爸爸媽媽一起過春節?
胡思亂想間,許媽媽已經走了出來,拿著一隻兔子形狀的熱水袋遞到她手裏,“怎麼樣?暖和吧?”
許媽媽的笑容,在許憂眼裏,很溫暖很溫暖。
為了母親一直能夠這麼微笑,哪怕,要離開楚明初三年,她也不得不那麼做。
她捧著兔子形狀的熱水袋,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對著眼前這隻粉色的兔子四下打量,“媽!不是吧?幹嘛弄一隻這麼可愛的熱水袋?”
好像還拿她當十幾歲的小女孩似的,這麼萌?讓她忍不住想抱著兔子狠狠的親兩口。
許媽媽看著許憂,笑了笑,幫她把淡藍色的圍巾理好,“你爸買的,說是獎勵你被錄取了。”
雖然這段時間一直跟楚明初糾纏不清,可是,學業上的事情,她卻從未停止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