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很是刺眼,仿佛很喜歡看我吃醋撒潑的樣子,然而我卻是真的惱了,一個勁的去扳他的手,“我吃什麼醋,我有什麼好吃醋的,您是一國之郝,想要寵誰愛誰都是你的事,我不過是名卑賤的宮婢,有什麼資格吃醋。”
一迭聲的氣話連珠炮似的轟向他,他似乎也惱了,大手緊緊的攥著我亂動的手,寒聲道:“小七,我不許你這樣說你自己,你不是卑賤的,也沒有人認為你是卑賤的,懂麼?”
我從來沒見過他如此氣惱的樣子,俊臉繃得緊緊的,額上青筋直冒,深黝的眸底似要噴出火一般。
我瑟縮了一下,仍力持鎮定道:“我不懂,我生來便不受寵,在徐府,因為我娘是寡婦,所以我一出生便注定了卑賤,爹爹視我於無物,三姐五姐能以秀女的身份入宮,而我隻能以宮婢的身份入宮,所以注定我在宮中也是卑賤的,阿湘東,我的一生早就注定了卑微,由不得我與命爭。”
郝湘東的神情由氣惱轉為心疼,他將我摟入懷中,心疼的道:“小七,不要自卑,這不是你的錯,有我在,我不會讓任何人看不起你,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最風光的封妃盛典,讓旁人再不敢輕視你。”
聽到他的承諾,我微微閉起雙眸,將眼底那一抹算計藏了起來。
對不起,阿湘東!
在這後宮,你不能給我完全的愛,我便隻能退而求其次,擁有一個高貴的身份,而這個身份隻有你能給予。
翌日,天高雲淡,秋風送暖。
郝湘東一道聖旨頓時在後宮炸開了鍋,聖旨大意便是禦前尚義蓮尚義德才兼備,又深得朕心,朕擢升她為正一品皇貴妃,賜字景,賜宮殿景泰宮,並協理六宮事務,於元旦之日正式行冊封大典。
聖旨一下,後宮人人都覺得不可思議,這些日子以來,我因病幽居在郝湘東的寢殿裏,郝湘東又獨獨對寧容華青睞有加。
眾人便理所當然的認為我已經失寵了,可是沒想到這道聖旨下得如此毫無預警,頓時讓後宮諸妃手足無措起來。
然而聖旨已下,太後又不理事,眾人雖有怨言,亦是藏在心底。聖旨頒下後,我便由郝湘東的寢殿移居到同屬昭陽宮的鬱翠苑居住,隻等景泰宮重新修葺完善後便搬過去。
一切來得太快,常常讓我有一種恍若置身在夢中的不真實感,聖旨頒下的那一天,讓我沒料到的是,第一個來恭賀我的卻是雲秀。
她笑吟吟的走進來,按照規矩給我問了安,我坐在上首,正把玩著郝湘東才差人送來的翡翠玉鈴,微一搖晃,便有動聽的樂聲從裏麵傳出,極是好玩。
斜眼瞅著她安然的立在大殿上,沒有絲毫的局促不安,我輕輕扯出一抹笑來,將翡翠玉鈴擱在桌案上,站起來走到她身邊,笑道:“我有今日,多虧姑姑悉心教導,小七在此向姑姑道謝了。”
語罷,我向她福了福身,她驚得連忙扶起我,惶恐的道:“娘娘何以行如此大禮來折殺奴婢,提點娘娘並非是奴婢的主意,娘娘不必耿耿於懷。”
我輕笑一聲,繞過她向殿外走了幾步,青玉鋪就的地磚清晰的映出我纖細的身影,竟有些弱不禁風之感,“姑姑自是那清高不居功之人,然小七仍是心懷感激,倘若不是姑姑一語驚醒夢中人,小七如今還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然而皇上雖已晉封我為皇貴妃,這一切卻顯得那樣的不真實,仿佛是走在雲端,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摔下來摔得粉身碎骨。”
雲秀的眸中染了一抹驚色,瞬間便又悄無聲息的散去,她笑道:“如今娘娘聖恩隆寵集於一身,又何來這樣的擔憂?”
低歎一聲,我移了眸華,目光落在殿外那棵梧桐樹上,樹葉已在秋風的摧殘下凋零殆盡,露出光禿禿的樹幹,顯得那樣蕭瑟悲傷。
“但凡後宮諸妃在前朝都有一定的勢力,而我什麼也沒有,除了倚仗皇上的寵愛,便什麼也沒有了,倘若有一天皇上……”側眸瞧了一眼雲秀,我沒再說下去,我想依她的聰明,她不可能不知道我接下來要說什麼。
“娘娘怎麼不想想,或許就是因為您身後沒有任何勢力,皇上才會給您如此高的榮耀讓您在後宮站穩腳。”雲秀一針見血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