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也知道,她一定不會跟我說的,因此也不問她。
雪越下越大,落在我穿著的紫章色織錦衣袖上,瞬間便被身上的氤氳熱氣蒸化,我伸出帶有護甲的食指,拂了拂衣袖上的水珠,悵然道:“走吧,我們回去吧。”
雲秀與雨軒連忙上前來一左一右的扶著我,一步步向景泰宮走去。
剛回到景泰宮,後妃們便陸續的前來,我端坐在上首,看著她們微微屈膝向我問安,神情間帶著不甘不願,不由得冷笑在心底。
如果昨夜郝湘東沒有丟下我,她們或許還有點忌憚我,然而事實到底不如人意,郝湘東昨夜不僅沒讓我留宿承歡殿,今日又為了嵐兒罷了早朝,這消息傳到後宮,於我是多麼大的諷刺。
不多時,後宮妃嬪到得也差不多了,隻有徐淩舞兩姐妹遲遲未到,我目光清冷的掠過那兩個空缺的位置,自然清楚她們緣何不到。
又等了許久,妃嬪們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還不見徐家姐妹到來,我把玩著景泰藍鑲玉護甲,涼聲道:“雲秀,差人去瞧瞧,憶妃與淩貴嬪是不是迷路了?”
我話音剛落,已有人撲哧笑出聲,定晴望去,卻是寧容華,“貴妃姐姐最會說笑了,景泰宮與昭陽宮相鄰,憶妃姐姐與貴嬪姐姐再不識路,也總該記得昭陽宮怎麼走吧。”
我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寧容華仍舊平坦的小腹上,後宮一直沒傳來寧容華懷平的消息,讓我不禁懷疑那日她與我所說的話是虛假的。
“容華妹妹倒是心直口快,那麼依你之見,憶妃與淩貴妃是故意來遲了?”
想要引我去找徐家姐妹麻煩,我也沒那麼笨,至少在徐淩舞有所動作前,我絕對會忍耐住。
寧容華麵色一僵,緩緩垂下頭去,咕噥道:“嬪妾不敢。”
安華夫人一直靜靜的坐在我右手邊的首位上,低垂著眸不知道在想什麼,我掃了她一眼,又將目光落在殿外。
殿外大雪紛飛,晶瑩的雪花像三月裏翩翩飛落的梨花,零零落落的飄灑了一地,雲秀急色匆匆的奔進大殿,見我盯著她,她連忙斂了斂神色,快步走到我麵前。
“娘娘,淩貴嬪在來景泰宮的路上,不慎從鸞轎裏摔出來……”
我正端著茶杯小口喝著茶,聽到雲秀的話,驚得失手打翻了茶杯,滾燙的茶水潑濺到我手,一陣泠泠生疼。
可我已徐不了檢查手傷,大步向殿外走去,邊走邊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可有摔著哪裏?”
大殿內的嬪妃見我急步往外走,都站起來跟著我向外走,雲秀連忙稟道:“來回稟的宮女隻說淩貴嬪一個勁的喊疼,已經去請了太醫,此時怕已到柔福宮了,娘娘當心腳下,雪大路滑,小心摔著了。”
此時我哪裏還徐得上自已會不會摔著,倘若徐淩舞的胎兒出了什麼事,那都是我的賁任,我連忙道:“你讓人去把淩貴嬪摔倒的現場給封住,不許任何人動那裏的任何東西,等我去看了淩貴嬪再說。”
徐淩舞,你夠狠,竟然真敢拿自已腹中胎兒來與我叫板。好啊,我倒要看看,失去了孩子是你痛苦還是我痛苦。
雲秀得了令立即差人去辦,雨軒在旁攙扶著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向柔福宮行去。
剛到佳儀殿外,耳畔便響起太監尖細的聲音,“皇上駕到。”
回眸望去,隻見明黃的華蓋下,郝湘東緩步走了過來,他身邊立著的赫然便是嵐賁人,隻是此時她以黑色輕紗覆麵,給人一種神秘感。
後妃們連忙向郝湘東請安,我亦向郝湘東福了福身,他聲音暗沉的道:“愛妃們平身吧。”
他的雙目清亮炯炯,眸中常年積累的憂鬱像湖上氤氳的霧氣被風吹散了般,再瞧不見絲毫。我心底微傷,果然嵐兒才是能治愈他的良藥。
他的目光不經意的掠過我,卻未曾停頓,轉眸深情的凝向身畔的徘衣女子,伸手牽住她的手,柔情似水的逍:“走吧,我們進去吧。”
緋衣女子麵頰微紅,嗔怒的掃了他一眼,清冷的道:“湘東,大家都看著呢。”
郝湘東卻不容她多說,摟著她越過我們向殿內走去。
我怔怔的瞧著他們從身邊走過,努力將心底那抹黯然壓回去,身後掠來幾道幸災樂禍的目光,我也隻做未感覺到,站起來跟著他們走進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