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依見我滿臉掩不住的疲憊,連忙扶著我躺下,一邊還乍呼呼的道:“都是我不好,沒徐慮到你是病人,快快躺下睡一覺,我在這裏陪著你。”
冰冷的心因她的話開始變得暖和,她替我掖了掖被角,便輕手輕腳的在一旁的軟凳上坐下,盯著我若有所思。
我闔上雙眸,將眼中逐漸氤氳而起的霧氣蓋住,緩緩沉入黑暗中。
命運的齒輪當真是奇妙,我與南依本是南轅北轍的兩人,一輩子都不會相遇,可是卻在陰差陽錯的情況下相遇,並且發生了許多令我們都難以意料的事。
後來我常常在想,倘若樂意不將我劫出宮,倘若船沒有被大火燒毀,我與南依會不會就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各自在各自的生命中扮演著各自的角色。
然而造化弄人,才有了今後那諸多撕心裂肺的情愛糾葛。
又過了兩三日,院中梅花齊齊綻放,如白雪皚皚掛於枝頭,輕風拂過,帶起一片香風醺得直欲叫人沉醉。
這幾日南依都陪在我身邊,偶爾跟我講講綠茵的恢複情況,我心急想去看望她,南依卻再三阻攔,說我病體未愈,不易見風,我隻好作罷。
墨淵每天傍晚時分便會來探望我,見我臉色日益紅潤,他眸中的擔憂就如湖上籠起的清煙,被風一吹,逐漸的散去。
他的頻繁到訪,最開心的人莫過於南依,南依常常抱怨說往日三五天都見不上他一麵,現在倒是天天能見著了。
南依說者無心,卻讓我暮然警醒,墨淵的神情總帶著一絲讓人寢食難安的情愫,隨著他的頻繁到來,他眼中的情愫日益漸增,總讓我惶惶不安。
墨淵似乎也察覺到我的不安,後來便也來得不勤了,南依又在我耳旁念叨,“墨哥哥最近好古怪,我與他說話他總是魂不守舍的,手中拿著一隻雕有蓮花的木簪子發神,不知道是哪家小姐送他的訂情之物。”
南依說到“訂情之物”時,臉上浮現一抹嫉妒之色,我暗自搖搖頭,南依還太天真,尚不懂得如何控製自已的心思,“想必墨公子有了心上人,才會這番魂不守舍,南依你該為墨公子感到高興才是啊。”
我一壁勸著她,一壁又想起許多往事來。
徐府幽僻的池塘邊,大哥徐臨凰總是神出鬼沒,有一日我正盯著湖中粉紅的蓮花發呆,他從後敲我的腦門,歎道:“丫頭,怎麼又坐在湖邊發呆,當心受涼。”
我頭也沒回,悵然道:“大哥,你說為什麼蓮花會開會謝?”
大哥坐我身畔,揉了揉我烏黑如雲的發絲,眼中盛滿寵愛,“這是自然規律,就像人會生會死一樣。”
“可是我好想永遠留住它,不讓它凋謝。”我任性的道。
他優雅一笑,極輕鬆的道:“那有何難,將它雕刻下來,便永會不謝了。”
後來大哥果然信守承諾,送了我一隻雕著栩栩如生的蓮花的木簪子,隻是被大夫人設計時,我並未帶在身邊,從此遺落在徐府裏。
此時聽南依說起墨淵也有一隻雕有蓮花的木簪子,心裏不由得升起一股親切感來。
“墨哥哥沒有心上人。”耳畔傳來南依氣鼓鼓的聲音,將我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我側頭瞧著她怒目瞪著我,自知失言,莞爾一笑道:“是是是,墨公子沒有心上人,南依別生氣。”
南依卻並沒有因此而高興起來,她怔怔的盯著窗外灼灼盛開的白鵑梅,臉上似籠了一層煙霧般,顯得飄渺而不真實,“也不知道墨哥哥是怎麼了,自從去了一趟北齊京都,整個人便完全變了,再不是之前那個俊雅鳳流的墨哥哥了。”
聽著南依的話,我心頭一陣顫動,試探道:“如此說來,這隻木簪子是墨公子從北齊京都回來後才有的?”
“是啊,也不知道墨哥哥從哪裏得來這狐媚子的東西,天天盯著也不生厭。
”南依清麗的容顏上閃過一抹憎惡,似乎對這木簪子及它的主人極其厭惡。
心下倏然掠過一絲奇特的想法,然而我又搖了搖頭,暗斥自已異想天開,墨淵怎麼可能是大哥?別說長相不像,就連性情也是南轅北轍,大哥身上帶著北方人的爽朗大氣,而墨淵,他身上帶有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