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愕的望向床上那隆起的小小身影,隻見她縮在被子裏的身子不住的顫抖,似乎被凍得極厲害。心下難免起了幾分臆測,她剛才去了哪裏?
不動聲色的將繡花鞋整齊的放在腳踏上,我寬衣躺了下來,心裏猶疑不定,我偏過頭去,看見南依的發絲上掛著小小的露珠兒,發絲上還夾雜著幾瓣粉白的桃花,心裏一陣驚疑。
莫非她剛才是去監視我了?可是為何我與黎莫都不曾察覺。搖了搖頭,或許她隻是如廁了,可是她要是去如廁,看見我不在房裏,為何沒有四處找我?
將心底的疑慮按壓下,我不想去猜測南依到底去了哪裏,即使是監視我,又為何監視我呢?他們應該不知道黎莫的到訪才是。
實在想不通,我隻能將此疑慮留待到日後,南依或許沒有她表現出采的那麼天真吧。
幾番思慮後,我緩緩的睡了過去,似乎隻是眯了一會兒,身旁已經響起南依起身穿衣的窸窣聲,我半睜開眼晴,瞅了一眼窗外暗沉的天色,偶爾能聽到酒樓下豢養的公雞長鳴聲,猶似夢囈般道:“南依,天色尚早,你不多睡會兒麼?”
南依瞅了我一眼,徑直跳下床去,邊趿上鞋子邊道:“我肚子餓了,去找點吃的。”
我半夢半醒的說了一句話,然後又沉沉的進入夢鄉,再次醒來,窗外天色已大亮,我撐身坐起,感覺身後有人在看我,便回過頭去。
南依坐在圓木桌旁,已梳妝整齊,她的臉色有些懨懨的,似乎精神不濟.偶爾還打兩個噴嚏,我憶起昨晚的事來,如常起身穿衣,隨意的道:“怎麼精神這樣不好,還打噴嚏,是不是昨晚在外麵受涼了?”
南依聞言目光一緊,在我臉上巡過,見我不過隨意問話,她才笑道:“是啊,我睡覺總也不老實,想來是昨晚半夜著了涼,待會兒去撿兩濟藥吃了便好了。”
“嗯,那就好,那要趕緊去看看,別落下什麼大病了才好。”我一麵掬水洗臉,一麵對她道。
“若惜,不用擔心我,我身體強壯得很,哈欠,哈欠……“南依話音未落,我好笑的看著她,走回妝台前勻麵梳妝,無意的道:“就是鐵打的身子還是要注意啊,以後半夜莫要再出門了,出門也要把衣服穿上,把自已凍著了可怎麼是好?”
南依聽我話裏有話,神情一慌,連忙辯解道:“我哪有半夜出門,會受涼肯定也是早先抱著被子來你這邊睡時著涼的。”
我淡淡的笑著,繼續道:“那是我記錯了,先前你不是出過門麼,我以為那時是半夜,瞧我都睡迷糊了。”我故意拍拍腦袋,顯示我確實迷糊了。
南依這才悄悄的鬆了口氣,嚷道:“可不是,那時天已經亮了,我去外麵兜了一圈,後院桃花開得正豔,便駐足欣賞了一會兒,怕你久等不到我回來著急,所以才匆匆趕了回來。”
見她欲蓋彌彰的樣子,我心下一陣歎息,南依,你到底還是不願說實話,罷了罷了,本是萍水相逢之人,我又何苦向你尋求真心,恐怕昨晚與我說的話,也沒有幾分真心可言吧。
一邊打開昨日買的胭脂,伸出手指點了些許,然後對著銅鏡在臉頰上暈開,將臉上那一縷蒼白之色掩蓋住,目光掃到胭脂盒旁的螺子黛,心裏突然漫過一絲尖銳的痛楚。
那日在鬱翠苑的恩愛情形頓時浮現在的腦海裏,他深情的凝住我,帶著幾絲調皮的道:“古有舉案齊眉之說,我倒是從未領略過其中滋味,今天也讓我替你畫畫眉,體會一下其中的幸福可好?”
他所說的一言一語都深深的印在我的腦海裏,每當不經意的想起,便是寒冽冽的疼。
下意識撇開目光,我瞧見南依臉上似乎閃過一絲詭光,正待細瞧時,卻什麼也沒有了,我暗暗低斥自已,怎麼剛有了懷疑,便草木皆兵起來。
如此一想,我又對著銅鏡細細的描了籠煙眉,一切收拾停當,門外已響起敲門聲,我揚聲詢問,對方隻道:“我是店小二,剛才墨公子吩咐給兩位小姐送來早飯。”
我連忙起身去開門,店小二站在門外,一臉賠笑的道:“打擾兩位小姐休息了。”
“不礙事,你端進來放著罷。”瞧他一臉恭敬,我倒是覺得有幾分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