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犯錯誤都是有原因的,自我因素,外界因素等等。
我的錯誤又是因為什麼呢?性格使然還是環境所迫?
父親知道後,馬上出去打聽,很快就有消息傳來,那家夥沒事,隻是一點點小傷。可能是因為我人小力弱,而且改錐也不太鋒利,隻是捅破了一層皮,沒什麼大礙。母親緊提在嗓子眼的心這才放進肚子裏。
摸著我的腦袋說,“嚇死我了,你要是出了事,讓我可怎麼辦!以後不能胡來了,知道嗎!”
父親抽著煙,不耐煩的說,“就該教訓教訓他們,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還反了天了。就算小堂不給他這一下子,我還要找他去呢!”
母親突然站起來,大聲喊著,“都是你,好好的教什麼不好,偏偏教孩子打架,要是以後再出什麼事,我跟你沒完!”
父親把煙狠狠的在地上碾著,說,“行了,你就少說兩句吧,反正也沒出什麼大事,改天我帶小堂過去看看那小子,有什麼話擺在明處說說。”
母親不再理會父親,氣呼呼的坐在床上,雙手捂著臉不再說話。她這次是嚇壞了,一個孩子和一個殺人犯怎麼也挨不著邊,但偏偏差點就成為事實,想想就害怕。
被我紮傷的那小子是我們臨村的,和父親步行了一個小時,才到他家。當看到那個大門的時候,我心裏有種被人揪的感覺,簡陋、破敗,幾根破木頭搭吧搭吧,組成一個門的形狀,卻不能起到門的作用,在周圍紅磚房的襯托下,顯得更加低矮、淩亂。
我心裏很不是滋味,書本上不都是說,窮人家的孩子都老實、成熟嗎?但事實呢?
低頭走進屋子裏,煙味、酒味還有一股子發黴的味道撲鼻而來,布滿灰塵的電燈散發著昏黃的燈光,整個屋子陰晦、擁擠,連人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那小子蜷縮在占據屋子將近一半的炕上,用一條髒西西的棉被裹著身體,天有點熱,但他依然把身子裹的嚴嚴實實的,隻露出一雙眼睛,滴溜溜轉著,盯著來人。
父親歎了口氣,伸手把桌子上的一碗不知道什麼時候的剩飯扒拉到一邊,把營養品放到上邊,說,“娃傷的咋樣?”傷者的父親,一個麵容黝黑,看不出年齡的一個老漢,氣憤的說,“管他傷的咋樣,死了才好,省的讓人費心。”
父親走過去用腳把一個散發著尿騷味的盆子頂到一邊,蹲在他旁邊,抽出兩根煙,遞過去一根,然後點燃,說,“你也甭說氣話,說啥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流著你的血呢!”
“這不爭氣的兔羔子!”傷者父親接過煙,悶頭抽著,“打小就沒少讓我上心,我還指望他給我考個大學回來呢,你瞅瞅他那熊樣,看著就來氣!”
“這也不能全怪孩子啊,咱們老的也有責任,你看我這小子,幾棒子都抽不出個屁來,好不容易出點動星吧,就他媽給我弄了一身麻煩。哎,咱哥倆都是同命相連啊!”
“可不是,也怪我沒本事,哎,都是窮惹的禍啊,我對不起強子,同學們有的東西他沒有,同學們沒的東西他也沒有,當他朝我要一個新書包的時候我都拿不出來,當時心裏那個窩囊啊,哎!結果呢,他就去搶,去偷,這個不爭氣的東西!”說著說著氣兒又上來了。
“老哥,你也不用太自責了,不就是上個學嗎,要啥新書包,有課本就得了,咱不是有錢人,不能攀比,你說對不。”
“對,對,老弟你說的太對了。。。”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我站在床邊,盯著床上的那雙眼睛,良久,無語。
突然我張了張嘴,剛要說話,但我看見他也張嘴,也要說話。
我們都笑了,對著眼,咧著嘴傻笑,像偷吃了冰糖一樣,發自內心的、愉悅的笑。
正聊在興頭上的兩個長輩發現了這邊的情況,衝這邊瞄著。“這倆小王八羔子,敢情是看對眼了。”父親吧嗒吧嗒的抽著煙,“嘿嘿,老哥你還別說,咱哥倆也挺對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