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竹仰起頭來去看江叔,“那也是‘遲早’的事情,至少是現在,在我離開這裏以前,我不許!”
顧老爺子歎了口氣,又像是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罷了,你這裏的道理爺爺已經盡力,可你就是聽不進去。你爺爺那邊我都已經同他們說好了,大家也都同意了,你該住哪裏還住哪裏,等溫妍進門以後會暫時住在‘朝陽’,容軒不是不常回來麼,他那樓都還空著。”
“我可以讓出我在‘東苑’的房間,溫小姐不用委屈住在什麼‘朝陽’,但必須是等我搬出去以後。”簡竹揩著臉頰上的淚水,堅持搖了搖頭。
本來疼愛她的爺爺,臉色一瞬難看到了極點,甚至伸手指著她的鼻子罵道:“好好的一個小姑娘,怎麼道理就這樣說不通?溫妍早一天進門晚一天進門跟你有多大關係?對你有多大影響?反正她注定是要成為顧家主母的人,你再這樣強下去,容昊也不會喜歡你!”
顧老爺子說完了話就起身,江叔也知道他是動了真氣,不想再看到簡竹,所以決意回房間裏去。
簡竹依然坐在原位默默地掉著眼淚,其實豪門裏的冷暖關切她早有自知之明,這個家裏任何人對她的關心或是愛護,全部都建立在她或簡家的身上是否有利可圖。
顧老爺子回到房間便躺到床上,重重呼吸了幾口才道:“老江你得盯著,簡竹這小丫頭脾氣太強了。當初我之所以力挺她進門,就是以為她多少還懂點分寸,卻沒想到那脾氣跟她姐姐簡直一模一樣,腦袋裏除了愛情就什麼道理都聽不進去了。”
江叔扶顧老爺子在床上躺好,又為他掖好被角,再令人端來參茶,才道:“今天在飯桌上聽溫兆榮的意思是,想在‘萬豪’注資之前就先把婚事辦了。”
顧老爺子一聲冷哼,“那老狐狸的心思,誰又不清楚啊?他就生怕我們拿了錢再把他們兩父女給甩了!可他溫兆榮也不要搞錯了,他‘萬豪冠心’做的是投行,注資的那20個億也並非全都是他自己的!做慣了投行的人都知道,錢都是從投資人的手上搜刮來的!他今天既然敢登堂入室用20個億做要挾,他日就要當心別讓我抓到把柄了!今天我能與他溫兆榮聯姻,明天我也可以要他溫妍低頭,再讓容昊納幾門親進門!”
江叔聽著歎息了一聲,“可惜簡小姐在這事上總不大開竅,看不清眼前的形勢啊!”
顧老爺在搖了搖頭,“最令我痛心的不是簡竹的不開竅,而是容昊。從前他為了簡汐月,連公司都可以不管,三天兩頭地往申城跑,顏麵都不要了。可是現如今……卻更過份了,打著公家的名義去做私人的事情,他私下裏幫簡長興的事我都可以不去提了,可他跨界投資拍攝電視劇,又到陽城去見打算買下‘星光天地’……這個長孫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我不能讓他再一步步地錯下去。”
……
簡竹從樓上下來,整張小臉已經哭腫,眼皮也脹脹的,好像抬都抬不起來。
大廳裏有笑聲傳來,像是顧父顧母與溫家父女的,間或伴有顧容昊說話的聲音,簡直就是其樂融融。
不想叫別人看見自己的狼狽,她悄悄從樓上下來,轉身推開通往後院的門就走了出去。
有開著電瓶車的保安過來喚了她一聲,她搖了搖頭,決定自己步行,走了一會竟然全身都疼,就在西苑門口的戶外椅上坐下,一聲不吭。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頭頂突然多了一隻大手,好似為她遮擋了正要西斜的刺眼的陽光。
她頭也沒抬,反正是誰已經不再重要。
邊城不是她的家,顧宅也不是,一個短暫借住在此的孤獨女人罷了,一時的關心又能代表些什麼?
顧容昊在她身後站著,一隻手撐在椅背上,另外一隻手就擋在她額頭的前方。
他說:“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她難得覺得有氣無力,也難得並不想與他針鋒相對,隻是安靜坐著,仰頭看天,想這邊城的天跟申城的是不是都是一樣的。
“顧容昊,我想回家了。”
她的聲音悠悠傳來,他卻皺眉想著與她回來後的一切,她在飛機上對他的無視,她下飛機後對他的漠視,為何在別府還好好的一切,回來她就開始甩臉色給他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