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話她不敢說,到底還是顧忌著清醒過後可能遭遇的一切.
可是,壓抑在她心底的憤怒卻又逼得她不得不一遍遍地說:“你是個殺人凶手……你害了我爸爸,你又推媽媽下樓……全部都是你幹的,你推自己的媽媽下樓,警察不知道,可是我心裏都是清楚的,顏豫北,你殺了你自己的媽媽,你是個殺人凶手……”
不管顏小朵念了多久,顏豫北就是一點回應都沒有。
顏豫北抱著她踢開另外一間臥房的大門,等把放在房中間的大床上後才準備轉身出去叫傭人收拾被她弄髒的那間房間。
幾乎是顏豫北剛轉身顏小朵便從那張大床上爬起來了,也不知道她從哪裏翻出來一把剪刀,不由分從床上坐起來便去刺他的後背。
顏豫北其實早感覺到了什麼,隻是一概用後背麵對著她,也沒有要躲開的意思。
顏小朵一剪刀過來,鮮血立刻浸染了兩個人的衣衫。
顏豫北倉皇回頭,就見顏小朵右手拿著剪刀,刀尖卻是插在她自己的左手上的。
她的刀尖對著他的後背,狠狠地一插,左手卻下意識伸過來把刀尖給擋了。
所以,刀尖是直接插在她的手背上的,而她的掌心貼著他的後背。
顏豫北的眉眼一慟,眉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用力刺了一下。她其實原可以刺傷他的,五年裏她有太多的機會可以刺傷他,然後再借機逃跑,可她幾乎每次都是這樣,提起刀刺他,最後傷害的都是她自己。
顏豫北不由分說抓起她的手就往浴室裏衝,扯過毛巾先把傷口纏住才迅速轉身奔到走廊上大喊,讓樓下的傭人拿急救箱上來。
他扶著她在床邊坐下,從急救箱裏拿出藥水和紗布,仿佛再熟練不過,先幫她清理完傷口才用紗布一圈圈地裹了起來。
他單膝跪在床邊的地毯上為她包紮,她卻是清醒地骨碌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一聲不吭,也不知道到底酒醒了沒有。
“為什麼……”
“今天的酒很好,我以後可不可以每天都喝啊?隻要一杯就好了,一小杯,就這麼一點點,就可以了。喝了我才能夠睡著,豫北,我已經好久沒有睡過一場好覺了。”
“你剛才明明有機會……你一直都有機會,殺了我,你就解脫了。”
“我一閉上眼睛就是我爸,還有你媽媽。他們每天都來質問我,問我為什麼這麼不聽話……我也想要聽話啊!可是隻要睜開眼睛他們就不見了,爸爸在醫院裏躺著,他也不跟我說話。我閉上眼睛還是睜開,都是自己一個人。自己一個人,我害怕……”
兩個人雞同鴨講,誰也沒接上誰的話。
顏豫北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不是殺人凶手嗎?你不害怕我連你也殺了?”
顏小朵紅著眼睛低下頭來看他,這次卻是一滴眼淚都沒再掉下來了,好像剛才在那個房間,在她用剪刀刺他以前,她所有的眼淚都哭完了。
她紅著眼睛看他,隻是紅著,沉吟了一會兒開始東張西望的,“你知道啊!就算你是個殺人犯,我也隻會幫你挖坑埋屍罷了……”
這一下,顏豫北沒再說話,徑自從地上跪起來,一把將她攬抱進自己的懷裏。
有太多的話想說,可又覺得怎麼都說不清楚了。
掙紮了半天,他還是道:“小朵,給我生個孩子吧!一個像你一樣漂亮的女兒。等她出生了,也要給她取像花一樣的名字,這樣等你離開我的時候,我就沒那麼難過了。”
顏小朵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還是沒有忍住,靠在他的懷裏又哭了起來。
其實,這五年,好與不好,也就這麼過了。
……
顏父的病情開始反複,醫院裏用了這樣那樣的藥,甚至連M國的專家都請來了,開了座談會,也搞過什麼研究,可就是無法抑製他的肌肉開始萎縮,以及整個腦神經的癱瘓。
醫生把顏豫北顏小朵都叫來,詳細說了顏父的病情,又說讓他們時刻做好準備,說不定在什麼時候,老人家就會去了。
顏小朵聽醫生說話的時候情緒特別激動,捂著自己的耳朵不停後退,一遍遍地叫著:“你騙人!你騙鬼去吧!我爸爸才不會有事,我爸爸他還好好的!”
顏豫北怕她情緒過份激動,趕忙在她後退到快撞到身後的塑膠椅時從後麵扶了她一把。
顏小朵的眼神有些渙散,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把抓住顏豫北的手,她說:“豫北,你很有錢,你有很多很多的錢,你送我爸爸去國外好不好?送他去找最好的醫生治療!這裏的醫生都沒有醫術的,他們動不動就胡言亂語,我都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我真的一句都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