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的他,如果真的知道那些沉重的真相後會怎麼樣……這些問題他想也沒去想過,甚至根本就不敢去想,他隻是在意識到自己喜歡她以後,又發現周圍這所有人都瞞著他的真相,被憤怒擊昏了頭腦。
“不是這樣又會是怎樣呢?哥哥,我愛過你,是比喜歡還要多很多。所以,羨在國外陪著我的那些日子裏,哪怕他就在我的身邊,就在我的麵前,我所看到的人也不是他而是你。就算他因為什麼目的而接近我,可是,這麼多年的陪伴卻沒有哪一天是假的,在我最傷心最難過的時候,他都沒有想過要拋棄我。”
溫亦喬的兩隻眼睛裏麵布滿了紅血絲,充血腫脹得他整個神經都疼了,“即使他是騙你的,即使他從一開始就是別用心機的,你也要他不要我?”
顧疏桐點頭,“是的。我知道自己回來以後還跑到京城去打亂你的生活是我對不起你,可是,你就當是我最後一次對不起你了好嗎?因為心裏的一點小執拗,我固執地想要一個答案,可到最後,我終究不是你要等的那個人啊!”
溫亦喬連連後退,那種又要病入膏肓的感覺襲上心頭,若不是有身後的矮幾撐著,他可能真要倒下地來。
他覺得自己的判斷頃刻間倒塌,不管是關於她的,還是關於自己的,那些責任和背負的問題他真的一個都回答不上來。
有些踉蹌地從顧家大宅裏奔出來,他甚至都沒有跟顏小朵打一聲招呼,便徑自奔出門去了。
玩世不恭了一輩子,放任自由了一輩子,他一直都覺得自己過得挺好的,至少是挺隨心所yu的。可是,人啊!真的是不能太放縱了自己,一旦放縱,便連自己喜歡的和想要的,都再不是自己的。
……
溫亦喬走後顧疏桐的眼淚才齊刷刷落了下來。
那些強自偽裝的淡定和默然,也隻有在他走後,她才能平靜地放開。
顧煜烯已經掙脫陸羨的糾纏從小花園裏跑了出來,本來是想出來保護他的姐姐,可是看見姐姐站在那裏哭得渾身顫抖,他才尷尬地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特別不負責任地往樓上跑了,也不敢去趟這渾水。
陸羨進屋以後把身後小花園的推拉門拉上,也不說話,隻是站在門前靜靜望著她的方向。
顧疏桐抬手揩過臉頰,一隻手不夠,又抬起一隻,隻到兩隻小手都沾滿淚水以後還不覺得夠,隻好有些狼狽地背轉過身去,“又讓你看笑話了。”她盡量說得雲淡風輕的。
陸羨邁步上前,抓了幾張茶幾上的抽紙從背後遞到她跟前,“沒事,你狼狽的樣子我見得多了,這次也算不得什麼。”
……
初六的聚會過後,似乎整個邊城的氣氛都不一樣了。
第一個感覺到氣氛不一樣的,自然是溫家。
溫亦喬突然回了趟京城,不知道在那邊處理了些什麼事情,等再回來的時候,竟然第一個就去了溫禮衡的辦公室。
溫禮衡是從上午一直開會到晚上的,等從會議室裏出來,才發現溫亦喬整個人像樽木偶一樣,竟就傻愣愣地坐在他的辦公室裏不動如山的。
溫禮衡看了看他又去看門外,“讓人給你帶飯了嗎?”
溫亦喬麵無表情地站起來道:“大伯,求您教我做生意吧!”
溫禮衡有些好笑,卻是不動聲色地走到自己的大辦公桌前把文件一丟才道:“不教,你就不是做生意的材料。”
溫亦喬難得拉下臉麵,低聲下氣地對溫禮衡道:“我知道您怎麼看我,也知道大伯母和幹媽還有顧叔叔他們怎麼看我。我做人不負責任,總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甚至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選擇,我還會不會做出同樣的事情。可是,你們的不信任我能夠理解,我卻不想對自己失去這最後的信心。”
“我已經沒有什麼了,因為我對自己的放縱,可能讓我嚐到了這輩子最大的遺憾。這種感覺……這種感覺真是太難受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整個腦袋都是暈的。可是,我還記得您曾經對我說過,倘若我有一天想學,您一定會傾盡所有地教我。”
“我不隻想學做生意的方法,還想學習做人的道理。”
“如果再不去努力,我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