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臻看到柳茹璃的表情就知道發生了什麼，她顫顫巍巍的抬起手，蓋在了自己的臉頰上。
原本如同死水的眼眸也湧上了萬千駭浪，毫不停歇的翻湧著，她狠狠的推開了孫醫生的手，最後一點還黏在她頭發上的紗布也被一扯而下，程念臻抬起眼，手指一直捂著傷口，上麵隱隱可以摸到一條突起，她怒喊道：“鏡子呐？我要鏡子！”
孫醫生倉皇無措的站在原地，將求救的目光看向了柳茹璃。
柳茹璃急忙的走過去幾步，握住了程念臻胡亂揮舞的雙手，“念臻！念臻你冷靜一點！”
“冷靜？”程念臻眼中淚光閃爍，冷笑數聲，眼帶狠厲和淒涼，手指指著自己的臉看著柳茹璃說道：“你讓我怎麼冷靜？我的臉被毀了！”
柳茹璃捂著程念臻的手指，哄著說道：“一定有辦法的，你千萬別灰心，現在的醫術這麼厲害，媽媽一定會讓你平安無事，連一條疤痕都不會落下！”
“還能有什麼辦法？幹爹已經把能找來的醫生都找來了！”程念臻反手抓住柳茹璃的手腕，不死心的喊道：“給我鏡子！你讓我看看我究竟變成了什麼模樣！”
“你又是何必——”柳茹璃的話語戛然而止，她看著程念臻的眼睛，便是常年經過大風大浪的柳茹璃都忍不住啞了聲，心髒甚至還情不自禁的狂跳著，她在程念臻的目光下，輕輕的鬆開了手。
“孫醫生，還請拿鏡子來。”柳茹璃妥協的和他說道。
孫醫生先是愣愣的點頭，隨後在程念臻陰深深的目光下心驚肉跳的轉過身，手指發顫的在他帶來的醫藥車裏麵翻出來一個鏡子。
程念臻劈手的把鏡子奪過來，開始拿在手中的時候，程念臻一手捂著臉頰，另一隻手卻是顫抖不已。
即將要麵臨自己毀容的臉，程念臻被痛苦衝昏頭腦，一時間竟是不敢麵對這個事實。
柳茹璃看著有些不忍，“要不還是稍晚一些再看？”
“我不要，我現在就要看。”程念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猛地將鏡子拿起來，和鏡中的自己四目相對，她的眼睛越瞪越大，宛如銅鈴一般。
她方才緩緩鬆開的手掌稍稍半握成拳，伸出了食指的指尖。
程念臻看著鏡中的自己，被手指撫過的地方，是一道長長的大概有六七公分長的淡粉色疤痕，疤痕不寬，但是也有半公分的距離，左右窄如細線，中間起伏偏寬。
若真是以疤痕而言，這條疤在程念臻身上其餘地方都沒有那麼的明顯，那些醫生雖然沒有能力做到半點痕跡不留，但是的確也是使出了自己的渾身解數，光是疤痕的顏色就淡了很多很多。
但是偏偏可惜，這條疤就是在程念臻的臉上。
就像是一條炸眼的蜈蚣一般，猙獰的盤旋在女子宛如剝了殼的雞蛋的臉頰上。
光是看上一眼，都有一種可惜的觸目驚心感。
程念臻的臉上又哭又笑，她突然眼中閃過狠厲瘋狂之色，把鏡子狠狠的摔在地上。
“啪——”的一聲，鏡片碎裂迸起，就像是把一盞水晶吊燈從高處怦然墜下，破碎的鏡麵倒映著程念臻，在無數的裂紋中，女子的臉越發猙獰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