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北煤老板奢華生活背後的真實生存狀態(1 / 3)

陝北煤老板奢華生活背後的真實生存狀態

《華商報》2007-11-21任建飛/文

核心提示:“膽大能吃苦,有錢文化不高”,陝北煤老板是一群投機者,也是幸運兒。一席飯數萬元,一輛車幾百萬,出手闊綽的背後卻縈繞著對煤礦出事的擔憂甚至是對綁架的恐懼。他們有著普通農民那種擺闊氣、愛攀比的心理,也有著普通農民熱心修橋補路、捐資助學的善良本能。值得注意的是,煤老板暴富之後並不願意子承父業,而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從政做官

“非典”時期,網絡上曾經流行一個段子:等咱有了錢,買奔馳買兩輛,開一輛拖一輛……這個普通人奢侈的夢想,高老板早就實現了。

“在他們中的一些人身上,你看到他們身價過億,卻仍舊保持著從前的吝嗇和土氣。他們的出手闊綽,經常是為了掩飾內心的不安。”10月11日,專欄作家許知遠在他的博客裏寫下這麼一段話,文中所提到的“他們”是一群令人羨慕但又神秘的人群——陝北煤老板。

他們究竟是一群什麼樣的人?他們真實的生存狀態又是什麼樣?

初涉煤炭,痛並艱難著

大柳塔鎮,位於陝西省最北端與內蒙古自治區交界處,屬神木縣管轄。上世紀80年代初期,這個位於毛烏素沙漠裏的小鎮,人口稀少,少有女孩願意嫁到這裏,甚至一度被稱為光棍村,貧窮成了這裏的代名詞。1986年,原華能精煤公司(神華集團前身)進駐大柳塔,由於該鎮地處世界八大煤田之一神府東勝煤田腹地,優質、大儲量、易開采的煤炭資源徹底改寫了大柳塔的曆史。“上個世紀90年代初,煤炭價格便宜,幾萬元到十幾萬元就可以批到一個煤礦。”一位在此做建築生意的老板說,當時很多老板並不看好煤炭行業,除了嫌苦髒外,更重要的是經營煤礦安全風險太大,“煤礦一旦出事,僅死亡補償金就足以讓煤礦破產倒閉”

當地一位經營煤場的任姓老板說,由於當初煤炭價格低廉,因此初期的煤老板們為了維持煤礦正常經營,不得不到處舉債,甚至克扣礦工工資來維持生計。當地就曾出現過好幾起因為煤老板不給礦工發薪水,而導致報複的事件。

此外,很多煤老板在這一時期生活相當艱難,有的為了躲債,過年連家都不敢回。現在榆林做小生意的徐老板也是神木人,最初在神木開辦企業,上世紀90年代中期已經算是有錢人,後來涉足煤礦,但效益不好,最後不得不放棄煤礦,隻身來榆林打工,一切從頭再來。和徐老板同樣命運的人在當時占有相當一部分,有的實在難以堅持,不得不賤賣煤礦,也有個別煤礦老板一直艱難生活著。

府穀縣新民鎮也是一個擁有很多煤礦的小鎮,劉老板在這裏土生土長。他告訴記者,從上世紀80年代末開始,這裏的人就開始挖煤,因為煤層淺,稍微一挖就有煤。據他講,上世紀90年代,煤價很低,一噸才八九元,那時的老板都自己親自下井挖煤,“煤價上不去,生意不好,自己不下井吃苦,哪能維持。”即便如此,那時經營煤礦的人還多是賠錢的。

煤價上漲,柳暗花明時

2003年下半年,成為很多煤老板經濟轉運的分水嶺。“一夜暴富”的神奇故事在神府一帶開始上演。

煤老板傳奇故事中最被人津津樂道的是神木一位姓王的億萬富翁。此人並非神木當地人,早些時候從外地來到大柳塔倒賣羊絨,賺到錢後便開始運煤。

煤鐵路專線包工,隨著資產的積累,他著手經營煤礦。2003年,由於國家能源緊俏,煤價開始上揚,由原來的每噸30元漲至每噸60元。王老板的煤礦生意好轉,到2005年已躋身億萬富翁行列。

在府穀,記者同府穀一位民營企業家聊到一位煤老板的發家史時,該企業家說,自己在2002年將一煤礦以75萬元價格轉讓給這位煤老板,到2005年時,該礦已增值一百多倍。等自己打算再買回那座煤礦時,對方竟開出1.5億的價。

一部分煤老板幾乎一夜間變為千萬甚至億萬富翁,也給當地人帶來意想不到的財運。府穀縣政府一名公務員說,當地一名女教師在煤價未漲之前入股5萬元,沒料到2005年時,原來的5萬元竟增值到80萬元。

在煤價暴漲之下,2005年初,榆林出現了炒賣煤礦的現象。神木當地一煤老板告訴記者,浙江溫州的有錢人開始來到神木、府穀等地參與“炒礦”,資金雄厚的浙江商人將煤礦價格一度炒得很高,“當初咱也沒有想到煤價會這樣暴漲,等打算也買個煤礦發財時,煤礦的價格已經被炒得門檻很高了。”經營煤場的任老板為自己錯過賺錢好時機而懊悔。

“一些炒礦的人其實是真正賺錢的人。”新民鎮的劉老板說,府穀一帶由於民營經濟發展較早,溫州商人在府穀“炒礦”並不順利,“府穀有錢老板本來就多,來府穀‘炒礦'多是外地人。”

煤老板“膽大能吃苦”

“我們這些煤老板能賺錢,說實話就是膽子大、能吃苦、運氣好。”府穀新民鎮一煤老板說,煤價未上漲之前,為了經營煤礦到處借錢,他向親戚、朋友、熟人借錢,能借的都借遍了,還給人家都許諾高於銀行的貸款利息。當時就是抱著“豁出去了”的心理。

高老板1961年出生於府穀縣一個偏遠山村,因家貧,他隻讀過3年書,11歲時便輟學打工。府穀縣城40歲以上的許多人至今還記得,高老板在縣委舊辦公樓往東的十字街口賣豆腐時的情景他的豆腐從不缺斤少兩。“那時他家裏窮得什麼都沒有,但他能吃苦,自小膽子就特別大。”高老板的一個叔母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