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是父親一生中最好的作品
往常的周日都是很晚才醒,今天卻起了個大早,腦海中總是浮現著昨晚的夢,隻有一個畫麵,是父親的微笑。我才猛然想起,原來今天是父親節,一定是天使向我托夢,怕我在繁重的學業中忘記了這個特殊的日子。
小的時候,聽別人都叫父親“作家”,我便好奇地問:“作家是不是在家裏坐著的意思?”父親笑著拍我的頭說:“是啊,你要是以後也當作家,也能天天坐著。”我高興地大聲說道:“我也要當作家!”這是我第一次有了人生的方向,雖然當時我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父親給我買過很多課外讀物,在我整理屋子的時候還發現了一箱子的磁帶,全是記憶中的童話故事,現在甚至還可以背出來一兩句,我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慢慢長大的。
有一個作家父親,其實並不是件完全自豪的事情,因為常常會被人誤解,我的文章是不是有被指點過的嫌疑。記得小學的時候,老師留了一篇關於父親的作文,我寫的是《爸爸和書》,後來被老師在班上當作範文朗讀,同學們下課便問我:“你作文寫得這麼好,是不是你爸爸幫你寫的?”我沒有想到,大家竟然這樣想我,我理直氣壯地告訴他們:“根本就沒有,爸爸隻會寫詩,他從來沒有幫我寫過一個字!”真的是這樣,從小到大,他都是在用一種啟發的形式教育我,默默地在我的書桌上放一篇好的文章,讓我自己學習模仿,進而一步一步創造出一段段美麗的文字。
父親在我的印象中,是高大偉岸的,他一米八的個子,在我麵前就像是一個英勇的騎士。他很開朗,和誰都能談得很愉快,他總是喜歡剃光頭,一點沒有父親應該有的嚴肅形象,每次開家長會,他都頂著一個剃的光光的腦袋,我們班的調皮男生都認識他,見了他就喊“光頭大叔”,他也不怒,笑著說:“給你也剃一個吧!”我在旁邊趕緊拽拽他的胳膊,示意他嚴肅一些。
很多人都說,他剃光頭的樣子和主持人孟飛長得特別相像,我們一家子便特意坐在電視機前看,“真的挺像的,”我說道,“隻是他的臉比你的光滑白嫩多啦!”我隨口一說,大家也一笑了之,事後我想想,當初真不該說這句話。雖然父親是作家,聽起來很文藝的詞,讓人聯想到的,就是舒舒服服指著寫書賺錢,可是並不是所有作家都有那麼大的名氣,可以以此來養家糊口,父親的本職工作,還是一個普通的工人,他要坐兩個多小時的公交車去開發區上班,起早貪黑,膚色也被炎熱的陽光曬得很黑,臉上的皺紋,隨著年齡的增長和對這個家的操心日益增多,我實在不應該以此作為噱頭,他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為了這個家啊!
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是掛著鼻涕不諳世事的小孩子了,我漸漸闖出了一片屬於自己的文學天地。史鐵生在《我與地壇》中說過,自己學寫作的最初目的很大部分是為了讓母親驕傲,像他的作家朋友一樣,出了名讓別人羨慕他的母親。這種想法,我也有。我寫作的目的是為了讓我父親高興,讓他每次看到我的文章被印成簽字之後,到處炫耀,臉上掛著自豪的笑。我經常埋怨他:“你看看你現在都不寫詩了,你什麼時候能再和我一起去領稿費呀?”他總是說那句他說過許多次的話:“你就是我一生中最好的作品。”我便不再言語,深知這其中蘊含著他對我無限的期待與濃濃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