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麻看著我。
“算了吧。”我搖了搖頭說道,“我想……他恐怕也不願意再活下去。”
杜安國看著我,欣慰的點了點頭,笑道,“你……說對了……反正……我……我無論如何……也得不到如月,活著……和死了又有什麼分別呢。”
柳如月長歎了一口氣,“你……”
杜安國連忙說道,“你……不要內疚……我……早知道……我得不到你,我早該……認命的……可……可我後來還……做了……那樣的蠢事……還……還要請你原諒……”
“我原諒,我都原諒。”柳如月連忙說道。
他蒼白的臉上,頓時更加釋然,如釋重負,說道,“我知道我這輩子無法得……得到你……那我……我就守護你吧……我……我本來……本來以為,告了鄭智縱凶殺人……可以幫你解決麻……麻煩,沒想到……他……是個窮凶極惡的人……後來我在看守所聽說他一直沒……抓住……我估計你可能會有……危險,所以我就……想辦法跑了出來,我找到了……他,並暗中跟蹤了他……知道了……他的全部計劃以後……我本來想提醒你……的,沒想到……他提前動了手……所以……我……我就跟著……”
剛說到這兒,他再也支持不住,噗的一口噴出鮮血,將我們的臉上都噴上了,頓時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彌漫開來,杜安國連連咳嗽,幾乎止不住了。
我在他背上輕輕敲著,但仍然無濟於事。
他用毅力強行止住了咳嗽,繼續說道,“剛才……我本來想……你們走了以後……我留下來……殺了他,徹底為你除去後患,讓他……讓他永遠不能再騷擾你的生活……”
話還沒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我感覺他的眼睛開始往後翻了,劇烈的疼痛讓他身體的戰栗和痙攣越發的嚴重,越發的痛苦,喉嚨裏發出毛骨悚然的低吼聲。
那是疼痛的哀嚎!
“他可能要不行了。”張天麻黯然的說道。
柳如月的眼淚大滴大滴的掉下來。
我感覺他的手的溫度漸漸的要涼下去了,他的另一隻手抓著柳如月,臉上既痛苦,又幸福無比,嘴裏喃喃的說,“真好……真好……”
其他的話語就聽不清楚了。
看來恐怕真的是要不行了,我感覺他的鼻息裏隻有出的氣而沒有進的氣了。
一切似乎都安靜了下來,隻有遠處的海鷗的鳴叫,還有輪船的汽笛聲,近處就隻剩下柳如月的哭聲,這一切都似乎帶著一股子悲涼的氣息,而且是巨大的寧靜,讓人想要呐喊,想要躁動!
我長長的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忽然,他的眼神又重新回了過來,微微欠身,一把抓住我的手,緊緊攥了一下,像是一個意味深長的暗示。他的眼睛露出些許笑意,接著像字幕一樣輪換出現懇求乞望和信賴的神情。最後出現了一股凶光,一道咄咄逼人的銳利寒光,我清楚地意識到這是一個威脅,一個警告。
我感覺,他這個眼神,用盡了他一生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