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嘴角便不自覺地稍稍揚起,櫻唇勾起的弧度似初綻的花蕊一般,端的是一副出離煙火氣息之外的柔美與驚豔。
卻不知這一笑竟會連過來服侍洗漱的侍女都給迷住了,端著鎏金的漱皿愣愣的站在原地,一臉迷醉的糊塗樣子。
花月不由得越發笑得開心,但輕掩櫻唇的樣子卻依舊不失恬靜,隻有銀鈴般的咯咯笑聲是如一股清泓在鏡花宮中淌了開來。
“琉娜,愣著做什麼?過來幫我梳妝。”聲若泉動,說不出的悅耳,但似乎稍帶著些女兒家的嗔怨。
“哦...哦...”那愣住的侍女這才回過神來,不過還是一副有些迷糊的樣子。
忍不住探出如玉的纖指在琉娜的額頭上輕點了一下,花月有些無奈的埋怨道:“真是想不通,父親怎麼就派了你這麼個傻乎乎的丫頭跟在我身邊呢?”
雖是埋怨,語氣中卻是說不出的寵溺。
“琉娜如果知道的話,也就不會傻呼呼的了,其實主要是小姐笑起來實在太美了,很容易讓人著迷呢。”
琉娜回答完,憨憨的笑著,像是個未脫稚氣的蒙童似得,倒是一副讓人不忍心生責備的可愛模樣。
花月揮手作勢要打,但落下時卻又變成在琉娜額間的輕輕一點,同時附上了一句嗔笑:“你這鬼靈精!”
似乎早習慣了自家小姐的調侃,琉娜配合的捂著額頭‘哎呀’了一聲,見花月已經在鏡前坐下,也就不再說話,安靜的開始為後者梳妝。
說是梳妝,事實上也就僅僅是梳理頭發而已,因為以花月的樣貌,根本不需要上妝,生的一副謫仙之姿,再施粉黛倒反而顯得多餘。
一邊整理著花月黑綢一般光亮的頭發,琉娜似乎想起了什麼,滿是興奮的開口說道:“對了小姐,再過幾日就是...”
卻見鏡中花月的神色一黯,琉娜生生的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聖藍祭!”
花月有些失神的接上了琉娜咽回去的話,思緒已然是跌進了回憶。
五年一次的聖藍祭,五年的時間竟是如此之快,一晃住進這鏡花宮竟已經五年過去了,又到了聖藍祭的時候。
十年前,隻有十二歲的花月第一次隨父親來到聖藍澤參加聖藍祭,也是自那時第一次遇見那個當時還是****的男子---蓋德。
那一天,他對她說,下一次再見麵的時候,我用這世上所有的花建一座宮殿讓你住進去好不好?
不記得別的什麼,隻記得那時自己父親的笑容裏似乎帶著一些看不懂的東西,以及蓋德那如同裂冰一般的爽朗笑聲。
於是五年前似乎也就自然而然的嫁到了王都,嫁給那個用花瓣為她建了一座宮殿的男人,十七歲,正是如花一般美好的年紀,住進了絕美的鏡花宮,像所有少女的夢想一樣。
太簡單了!
一個是帝國的****,另一個是手握重兵的勳爵,這之間的嫁娶姻親又怎會簡單!?
怪隻怪自己被一時的夢幻迷了眼,一切都等夢醒了才後知後覺。
......
“小姐,小姐...”琉娜不知何時已經為她挽好了髻,正輕聲地喚著。
回憶戛然而止,花月目光落在鏡中自己的臉上,隻覺一向無需打理便自然天成的容顏竟看出了些許憔悴,但也無心去管了。
“琉娜,安卡洛那邊這次都是有哪些人過來?”再開口時,花月聲音中也開始露出了些疲憊的意味。
“如果沒錯的話,統領大人應該還是會親自帶隊過來,具體哪些人奴婢就不知道了。”琉娜低著頭,低聲的回答著,似乎還在怕因為說錯話而被責備。
花月默然許久,隻是怔怔的盯著鏡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王今日可在宮中?”取起一隻形似彎刀的晶瑩骨簪,花月問的有些漫不經心。
“不在,據說是去巡視禁衛騎士團和皇家靈術師團,要晚上才能回來。”
回答的聲音響起時,花月正拿著骨簪的手一下子僵在了半空中。
因為回答她的,根本不是琉娜!
猛地回過頭來,就看到已經倒在地上的琉娜,以及旁邊站著的兜帽遮臉的白袍人。
“你是什麼人?你把琉娜怎麼了?”花月並沒有急著去喊侍衛,因為她知道,麵對能在任何人都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進到鏡花宮中的人,那根本是毫無意義的。
“你放心,她沒事,隻是暈過去了而已。至於我,小姐真的對我的聲音一點印象都沒有了麼?”兜帽下的聲音似乎顯得有些懊惱。
“你看,我就說她肯定不會記得。”另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花月心中吃了一驚,居然還有人!怎麼說自己也是有著一身不俗靈力修為的人,竟然一絲絲的氣機都沒感應到!
就見隱影中一陣光線扭動,一道同樣白袍裹身的身影緩緩地走了出來,嘴裏還在不住的嘖嘖感歎著:“這鏡花宮倒是名不虛傳,居然還加持了相當精妙的靈力屏障和防禦陣法,不簡單!不簡單!”
他走過來時,花月注意到伴隨著他每一步的落下空氣中都會蕩起一陣輕靈的細碎響聲,而當他的臉清晰的出現在陽光下時,花月的一雙美眸不由得一點點瞪大了起來。
“你...”
而這時,站在暈倒的琉娜旁邊的人也摘下了兜帽。
“你們...”花月瞪大了雙眸,仿佛看到什麼極度不可思議的事,已經驚愕到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鏡花宮中,三人靜立,忽的起了一陣風,蕩起了滿殿的花香四溢......
【聖藍澤—聖藍祭】
聖藍祭,聖藍澤城中每五年就會舉行一次的祭典,來源於一個已經久遠到無從考證的古老傳說,千百年來雖然早已經沒有人知道這樣一個祭典存在的目的,但幾經王朝更迭,聖藍澤的這一傳統卻從未中斷過。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落在聖藍澤城中時,這座古老卻繁榮無比的城市也就如往常一樣開始漸漸從黑夜中蘇醒過來。
但這一天,顯然是與往常不太一樣的,當醒來的人們走出家門時,入眼的先是一片晃目的蔚藍,然後,就是那一夜之間聳立在聖藍廣場上的青灰色祭典觀禮台。
“這算是,信仰?”
高大的觀禮台上,易琳朵俯瞰著向著觀禮台聚攏過來的人群,映著滿城藍色緞帶的雙眸顯得更為藍澈。
“他們根本不知道!”安卡列卡的聲音莫名有些冷冽,低垂的雙眸也籠了層灰黯。
易琳朵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該去準備一下啦。”安卡列卡麵向易琳朵,露出了一個有些疲憊地笑容。
安卡列卡顯然是不願多說,易琳朵也就不再追問,轉身走向遠處。
“如果有一天,心裏裝不下那麼多的時候,可以說給我聽。”一聲低語落下,易琳朵的腳步也漸漸遠去。
“好!”
安卡列卡立在原地,臉上的疲憊似乎褪去了些許,眸光漸漸明亮了起來。
而這時,洪亮的鍾聲開始響徹在整個聖藍澤上空,這一場宏大卻迷茫的祭典終於即將拉開幃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