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做得到的話，不然，誰做靶子可不一定。”麵具下的聲音收起戲謔，隻剩下了清冷。
“那就試試看！”萊文聲音一寒，手中的黑色長弩揚起就是一箭。
“叮！”
一生脆響，兩支靈力所化的箭簇在空中相遇，既而歸於泯滅。
再之後，整個靈鬥場上在刹那間陷入了一片暴風雨般不絕於耳的交擊聲，一團團小範圍爆裂的靈力煙霧中，兩道身影開始以一種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翻飛交錯著。
而觀禮台主位上的帝王蓋德則是無心去觀賞這場精彩的靈舞了，他麵色嚴峻，一雙暗金色的雙眸難掩憤怒的死死盯住了卡其斯。
“勳爵先生，你難道不應該給我解釋一下嗎？”
這一聲質問響起，整片空間中就隻剩了靈鬥場上比鬥的背景音，所有人都屏住了氣息，因為即使是傻子也知道，有些了不得的事情要發生了。
“我有個提議！”
卡其斯從座位上站起來，毫不避懼地迎上了蓋德憤怒的目光，然後在眾人不解的注視下緩緩吐出了兩個字：
“遷都！”
兩個字，很平淡的語氣，甚至也沒有刻意去加強聲音，卡其斯就像在和人心平氣和的談話一樣說出了這兩個字。
但聽到的所有人，心髒卻跟著這兩個音節頓了頓，臉上寫滿的都是驚駭。
“你什麼意思？”蓋德的聲音已經冷到了冰點，王座下的青石板在壓力下迅速布滿了漆黑的裂紋。
“我的意思是，請陛下退位，然後遷都安卡洛。”
卡其斯篤定的聲音，像是在敘述一件既成事實，而中意味已經很明顯了。
“你等著一天很久了吧？”蓋德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反而平靜了下來。
“沒錯，很久。”卡其斯回答的語氣同樣平靜，但雙目中卻毫不掩飾那份自信。
沒錯，他等了很久，因此在漫長的時間中所做出的一切籌劃和準備讓他沒理由相信自己會失敗。
而蓋德則無視了他的這份自信模樣，轉而將視線投向了右手邊眸光黯淡的花月，輕輕地撫上了後者冰涼的手掌，目光中滿是憐惜。
“你也不知道是嗎？”蓋德問道。
“為什麼？”
花月抽回自己的手掌，踉蹌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有些失魂落魄的反複自言自語著：“為什麼？為什麼？”
“到底為什麼？”花月雙目通紅的望向卡其斯，尖銳的質問聲在寂靜的觀禮台上空回蕩，悲婉而又淒涼。
“還不明白嗎？因為你是勳爵家的女兒。”蓋德暗金色的雙眸低垂著，有些不忍地說到，因為他知道這一句簡單的答案，事實上對花月來講卻是分外的殘酷。
因為是勳爵家的女兒！
所以就要被安排人生？
所以就要被當作工具來使用？
所以就要葬送在權力爭鬥的漩渦中？
花月望著自己父親那張冷硬陰鷙的麵孔，心房被冰冷的悲哀感在一瞬間沁透。
以她的聰穎自然早有猜測，甚至兒時的玩伴安卡列卡和易琳朵也已經在鏡花宮中有所暗示，但她依然保留著一絲不願相信的僥幸。
在僥幸破滅後，腦海中潛藏的一些東西也開始漸漸清晰了起來：
十年前，蓋德還隻是地位不穩的帝國皇子，而作為自由軍的萊安特雖然有強橫的戰力卻遠離權力核心。
十年後，皇子蓋德變成了蓋德王，萊安特在帝國中也可謂權勢滔天。
從始至終，這就是一場交易，而她就是這場交易中唯一的犧牲品。
但她可以不在乎。
不在乎自己被安排了人生。
不在乎自己被當做工具利用。
甚至可以不在乎自己葬送在權力漩渦中！
但她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麵對生養她卻又利用她的父親，麵對愛護她又同樣利用她的丈夫。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小月，到現在結無論局如何都與你無關了，事情結束之後我和你哥哥帶你回家，回安卡洛好嗎？”卡其斯皺著眉頭望向失魂落魄的花月，聲音中有著一股溫暖的柔軟。
而回答他的卻是花月仿佛已經沒有了靈魂一般的呆滯低語：“我還有家嗎？如果有也是在聖藍澤吧。”
胸腔中蔓延著細密的裂紋，哀歎一般的聲音，無疑的表達出了花月的選擇。
蓋德隻覺得心中如同別了一根刺一樣難受，一把將花月柔弱的身體攬入了自己懷中，眼眶不由得已經變成了兩抹潮濕的溫熱。
沒錯，當初的聯姻的確是出於穩固自己****地位的考慮，但對於花月他卻是投入了真實的情感的，而此時，這份情感得到了最真切的回應，這一個看上去最不恰當的時候。
抱緊了懷中已經如人偶般呆滯的花月，蓋德在後者頸後按了一下，花月身子一軟便昏厥了過去，被小心的安置在了座位上。
“施特勞斯·卡其斯，亮出你的手段吧，不然這件事情沒那麼容易結束。”
蓋德轉過身時，已經沒有了方才的溫柔，渾身散發出的凜然氣勢像極了一頭處於爆發邊緣的金甲巨龍，話語間帝王的堂皇威儀展漏無遺。
“原來你都知道！”卡其斯神色微變。
“我當然都知道！斯特勞斯一脈的餘孽！”蓋德冷哼道。
像是在回應他一樣，靈鬥場上的背景音在這一刻突然停頓了下來，一道伴著雷光的猩紅光束直直的掠上了上千源卡的高空，隨後是劃過耳膜的尖銳呼嘯接踵而至。
光束透射而上，聖藍澤上空一個巨大的淡藍色穹頂隨之隱隱浮現，來不及讚歎它的美輪美奐，輕微的碎裂聲像是從每個人心中響起的一樣，有所察覺之時穹頂已然破碎。
來自雷鴉萊文的透點式全力一擊，由一百零八位大靈術師共同設下的守護靈陣聖藍之穹，歸於泯滅。
“沒防住嗎？”安卡列卡叼著雪銀草靠在角落裏的青石柱上，目光裏泛著些微的遺憾。
聖藍之穹，一百零八位大靈術師共同設立的守護陣，有它在，任何有靈力波動卻未經認定的生物都無法進入聖藍澤中，可以說，這是一道人為的天塹。
守衛聖藍澤的最大依仗，但現在卻已經不複存在。
“我的手段，感覺如何？”
卡其斯笑的很自信，他看向蓋德，想從後者臉上找到一絲慌亂，但蓋德卻出乎意料的好像比他還要篤定。
隱隱的似乎感到些微不安，但卡其斯嘴上卻沒有表現出分毫：“還不夠嗎？沒有了聖藍之穹，我的萊安特一卡時之內就可以控製整個聖藍澤，你的禁衛軍根本沒有抵抗的機會！”
“一卡時，倒卻實是挺快的啊，算起來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吧？”蓋德舉目四顧，觀禮台四周已經出現了不少不明身份的人。
“但是我很好奇，就算你能打敗、甚至是殺了我，你又憑什麼來獲得他們的支持呢？”蓋德掃視了一圈那些沉默卻關注著這場鬥爭中心的權貴們。
他們的樣子，像極了一群敲骨吸髓的禿鷲。
“如果我說，安卡洛將會樹立起一座源泉之塔呢！”
卡其斯不無張狂的笑道，當蓋德的神色終於不再那麼篤定的時候，他甚至感覺自己已經嗅到了彌漫在空氣中的勝利花香。